柳向晚推門而入的時候,身上還裹著一層從外頭帶進來的冷氣,但目光中卻盛滿了灼熱的期盼。但他一見到於行之,眼睛裏的熱烈頓時便熄滅了一半。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於行之,對方曾經溫柔妥帖總是帶著笑意的臉上,如今隻有冷淡和疏離。

有那麼一瞬間,柳向晚幾乎有些怕他。

盡管做好了心裏準備,但麵對這樣的於行之,他還是有些無措。

他不在乎對方受沒受傷,也不在乎對方能不能像從前一樣行走,可他最在乎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如今的於行之麵對他的時候,就像麵對一個陌生人。

“柳二公子請坐,外頭冷吧?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於行之開口幫他添了一杯茶,嘴角倒是帶了幾分笑意,但那笑意並未到達眼底。

柳向晚看著他,開口道:“我從你進京的第一日,便等著能見你。”

“應酬太多,顧不上。”於行之道:“陛下剛封賞了爵位,雖然隻是個伯爵,但府上往來道賀的人也不少,所以一直抽不開身。”

“那今日倒要謝謝你百忙之中抽空出來見我。”柳向晚挑眉道。

“不必客氣,你是柳將軍的親弟弟,我與他是生死同袍,這點時間還是抽得出來的。”於行之笑道。

柳向晚麵色一冷,開口問道:“既然大家都是忙人,那於將軍有話便快說吧。”

“倒也沒有別的事情,此前柳二公子有一支木簪落在了我家老宅,我偶然想起來,覺得該還給二公子。”於行之說罷拿出那支木簪,裝作若無其事的遞給了柳向晚。

柳向晚到底是年輕,盡管極力克製,依舊難掩內心翻湧的情緒。他看了看那木簪沒有伸手接,而是眼圈有些泛紅的問道:“大家都是體麵人,也別陰陽怪氣的了,今日我隻想聽真話,你若說得能讓我信服,此前的事情便一筆勾銷,若你想搪塞我,今日誰也別想好好出去這裏。”

於行之沒想到柳向晚突然轉了態度,他原本組織好的重話,麵對著柳向晚那雙泛紅的眼睛,不由梗在了胸口,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你說啊,怎麼不說了?”柳向晚問道。

“我……”於行之目光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被他克製住了,他扭頭看向窗外,硬著頭皮道:“我是個粗人,不愛和文縐縐的人來往,從前一時覺得新鮮,大概是讓你生了不該有的誤會。如今我剛封了爵位,也到了該議親的年紀,不想因為從前的事情,耽誤了成家。”

柳向晚聞言深吸了口氣,開口道:“你胡說,我不信。”

“從一開始我也從未向你表明過心意,上元節那次,若非你主動贈我木簪,我也不會一時衝動就答應了你。”於行之道:“你畢竟是柳將軍的親弟弟,也算是我半個弟弟,我見你情竇初開,不忍拂了你的麵子,才勉強與你周旋罷了。”

柳向晚端起茶杯揚手一潑,將茶水潑了於行之一臉。

於行之笑了笑,開口道:“你的脾氣比你兄長可差多了,往後得改改,不然將來無論是娶了妻子還是有了夫君,恐怕對方都……”

柳向晚不等他話說完,上前驟然舉起拳頭便朝著於行之掄了上去。於行之猝不及防被他這麼一拳,整個人連著椅子一起倒在了地上,連帶著把桌子也撞翻了。

“我自你走後日日提心吊膽,盼著你能活著回來……你就是這麼回答我的!!”柳向晚不依不饒,上前揪著於行之的衣襟,又是一拳揮了上去,於行之也不知是忘了躲還是故意不躲,結結實實又讓他揍了一拳。

“是我主動撩/撥的你,是我不懂矜持,從頭到尾都是我倒貼的你?於行之……老子就算是瞎了眼!”柳向晚還想再打他,見於行之嘴角滲出了血跡,卻有些下不去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