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動靜,女人垂著頭有些顫巍巍地站起來, 兩隻手無措地攪動著。
“你就是香檀?”
香檀幽幽的抬起頭,卻在看清陶渺麵孔的一瞬,臉色大變, 她雙目圓睜,驚恐地往後退了兩步, 像是見鬼了一般,喃喃道:“陶......陶姑娘。”
陶渺清楚,自己這張臉和陶茗兒有多像, 她逼近一步,“你當年見過我母親?”
聽到“母親”,香檀頓時恍然, 她上下打量著陶渺,難以置信道:“你是......陶姑娘生下的那個孩子?”
“十五年前,我母親確實到了京城,對不對?”陶渺微微蹙眉,“她之所以沒去找我父親,是不是有人將她囚禁起來了!”
香檀身子一顫,瞥向韓奕言,“昨夜能說的我都說了,為何還要再問我一遍......”
“可我還不知,我想聽你再回答一遍,我知道你曾是戚氏院中的婢女,將我母親騙來京城並囚禁起來的人是不是戚氏?”
陶渺逼人的氣勢震懾地香檀雙腿發軟,隻得老老實實道:“是,當年是夫人偷偷派人去了雲州,以老爺的名義,將陶姑娘接來了京城,關在一個偏僻的巷子裏,還買通雲州宅邸的下人,說是陶姑娘自己跑掉的。”
果真是這般嘛,秋娘並沒有說謊,容姨娘也是,陶茗兒當年確實來了京城,隻不過不是被林堯派去的人接走的,而是被戚氏騙到了京城。
“戚氏為何要那麼做,偏偏要將我母親送到京城來?”
陶渺想不通,戚氏既然恨陶茗兒,應當將她送得越遠越好,而不是送到離林堯最近的京城。
香檀緩緩道:“這個我便不知了,就記得陶姑娘剛到京城的時候,夫人去見她,還特意將她帶到了林府門口,讓她透過馬車看看清楚老爺的身份,她還笑著告訴陶姑娘,老爺已有一妻兩妾和三個子女,往後就算她入門也隻是個卑微的妾室......”
陶渺冷笑了一下,當真是殺人誅心。
戚氏根本就是在用這種法子,讓陶茗兒看清林堯的真麵目,繼而心碎心死。
當初知曉韓奕言欺騙她時,她尚且那般難過,她簡直不能想象懷著身孕的陶茗兒在得知自己委身於一個騙子時該有多麼絕望。
她突然明白了戚氏的用意,讓陶茗兒痛不欲生遠比一刀殺了她更讓戚氏痛快。
真是徹徹底底的毒婦!
見陶渺掩在袖中的手猛然攥團,始終在旁一語不發的韓奕言輕握住她的手,以防她掐傷了自己。
“既是囚禁,我母親沒有嚐試過逃跑嗎?”她試探道,“或許有沒有告訴過你們什麼話......”
“剛開始的時候,陶姑娘確實努力地想逃跑,可人生地不熟,很快就會被抓回去。後來她月份大了,胎又不穩,好幾次都見了紅,為了腹中的孩子,便不敢再折騰了......”香檀眼神飄忽了一下,“至於說過什麼話......就是每日求著我們放她走,其他的沒有什麼了......”
為了她而逃不了的話尚有幾分可信,可其他的陶渺卻並不完全相信,陶茗兒分明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人又在京城,怎麼會不跟安國公府傳遞消息呢。
她總覺得香檀隱瞞了什麼,可當下最要緊的並非這個。
“我母親的屍首是被誰下葬的,葬在了何處?”
香檀的眸中驀地閃過一絲慌亂,“陶姑娘崩中而亡後,我就將此事稟告了夫人,夫人說,夫人說,死就死了,隨便尋個地方埋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