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進來吧。”沈薏環就著疏雨遞來的濕帕子,擦了擦臉,輕聲說道,她也有些事想問清楚。

疏雨應聲出去,領著沈明語進屋來,她雙眼紅腫,麵色蒼白,往日為她量身定做的衣裙竟寬大了許多,月餘未見,她幾乎瘦的脫相。

今年江州官驛初見時,她明媚自信的模樣,沈薏環猶記得,如今卻是變了個人一般。

沈明語進來,看著沈薏環嬌豔紅潤的麵容,她眼眶一濕,“環兒妹妹,我對不起你。”

“姐姐說的哪裏話。”沈薏環不動聲色地說道。

“當日碧雲寺之行,我們分別,回了家後我便被祖母軟禁起來了。”沈明語神情恍惚地回憶道。

“就因為你與我一同去碧雲寺上香?”沈薏環盯著沈明語的表情,緩聲問道。

沈明語緩緩搖頭,許是被關得太久,她眼中的驕意盡失,望向沈薏環的神情中多了些膽怯。

這神情沈薏環再熟悉不過,從前的她就是這樣的,京中人人地位都比她高,生怕行差踏錯,被人戳著後脊指摘,更怕因著自己為李渭惹來閑話。

如今想想,又覺自己可憐,又有些心疼。

她正走神,沈明語已再度開口,“碧雲寺外那些黑衣人,本就是祖母的人。”

“我們當日在點香齋說的話,祖母知道了個大概,許是覺著我們小打小鬧,便隻想讓那些人給我個教訓,不要忤逆她。”

聽著沈明語的話音,沈薏環想到當日確是有人在外麵鬧出了些動靜,疏雲還出去看了,不過沒見到人。

“二姐姐一直被關到昨日嗎?”

“許是怕我再自傷,這小半月祖母一直讓我昏睡著,我是昨日,昨日……”

沈明語話意未盡,卻有些猶豫,她看著沈薏環的眼神有些難為情,卻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昨日李將軍被祖母的人送進來,當時將軍情形駭人地緊,我是生生被將軍掐醒的。”

“若不是我喚了環兒妹妹的名字,隻怕是要被活活掐死了。”說起昨日的情形,她仍心有餘悸,可看著沈薏環的神情,仍是複雜的。

李渭昨日那情形,一看便知是中了藥,當時進祠堂時藥性最烈的時候,她毫無知覺地躺在裏間榻上,祖母的人為她換的衣裳那般輕薄,那男人竟險些將她掐死。

諸多情緒難以言明,可李渭是妹妹曾心儀愛慕的男子,更是有過幾年肌膚之親的人,她對沈薏環仍是愧疚的。

“妹妹,我雖非本心,可這事確實我對不住你。”

“二姐姐,我並不在意,你也莫要往心裏去。”沈薏環淡笑著說道。

其實她心裏最為在意的,一個是尚在京中的父親,再一個便是江州的母親,除此之外,沈逸澄也算是她真心相待的,其他的這些個宗親族姐,她實是沒有這麼多心思顧念著了。

“你不怪我,我也算是放心了,祖母還喚我去呢,我便先走了。”她走上前來,握住沈薏環的手,用力按了按。

沈明語轉身走了,門口等她許久的兩個婆子朝著屋裏看了看,冷哼了聲,轉身便跟了上去。

人走了之後,疏雲關了門,沈薏環看向手中,方才沈明語遞來的帕子一角,似是用唇脂或是胭脂,寫的兩個字,已是微微暈開,但字跡依稀可見,隻寫了覺圓二字。

沈薏環覺著這名字很有幾分熟悉,但確實想不起在哪聽過了。

“疏雲,待回了莊子,你尋個莊子裏的,去碧雲寺問問,有沒有位叫覺圓的大師。”

“我記下了,姑娘,快用些早膳吧,多少也得吃些。”

疏雲叫人傳進來的是沈府準備下的,沈薏環用銀筷挨個試了試,見沒什麼問題,小口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