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氣,我與顧叔有師徒情誼,怎麼也能算是你半個師兄了。”

師兄她是有些叫不出口,總覺著這聲師兄喚出來,她便對不住父親一般,但她終是看著陳暄,輕聲說道:“陳大哥,多謝了。”

陳暄不在意地笑笑,算是認下了這聲大哥。

臨近午時,她和陳暄上了山,因為陳暄說了,這銅鐵生意講究午時開張,便也隨了這行當的規矩。

陳暄今日穿得格外富貴,錦袍玉飾,皆非凡品,瞧著倒有幾分商門少爺的做派。

“沈妹妹,待會到了,我與他們周旋時,你自己也多留心些。”

*

沈薏環是當真沒想到,養了半個江州城的營生,竟藏在這點翠山奇峻的後山腰,極為隱蔽的山巒間。

她與陳暄本是扮做遠處聞聲而來的商戶兄妹,過來想要與他們尋個合作。

可剛一打照麵,沈薏環便遇見了位熟人。

正是前幾日她讓疏雲去打探的那位覺圓大師,便是沈明語塞給她的那張帕子上寫下名字的那位。

這位覺圓大師是碧雲寺的住持,前次沈老太太為沈明嫣求問姻緣便是來了碧雲寺,見這位覺圓大師,如今想來,怕什麼求姻緣一說,也是幌子罷了。

隻是當日匆匆一麵,她確是沒有太過深刻的印象。

今日倒是在這再遇,這覺圓的眼力極佳,她和陳暄本是與那個管事的聊得正投契,這位大師從後麵悠悠轉出來,一眼看到她,便目光淩厲地盯著她,半晌後,沉沉笑了笑,說道:

“女施主倒是執著。”前次查到碧雲寺外,這次竟都尋到這了,“貧僧本是存著善心,奈何施主一心想要往生啊,罷了,今日便當是渡你一渡。”

他今日出現在這,被沈薏環撞見,無論如何都甩不脫幹係,還不如幹脆利落些。

這位覺圓大師走近,與那幾位管事的耳語幾句,而後,前一刻還笑臉相迎的幾人,立馬變了臉色。

“哪來的小毛孩子,敢來套問你爺爺的話!”幾人麵露凶光,朝著這邊走來。

陳暄看著情勢不對,他立馬將沈薏環擋在身後,借著身後的山石,掩著她,低聲說道:“你自己躲著些,我來應付他們。”

他與那幾人戰成一團,刀鋒閃著冷寒的細光,幾番碰撞間擦出刺耳金石聲。

隻是這畢竟是人家的地盤,陳暄隻一人,便是武藝再如何高超,隻怕仍是比不了,眼看著時間越拖越久,沈薏環看著戰局,漸漸焦慮。

沈薏環看著此處地勢,高險而又狹窄,山崖之下雲霧繚繞,稍有不慎隻怕便要死無葬身之地。

她瞟見一旁隨意扔地上的弓箭,借著山石遮掩,她蹭過去撿了起來,想拉開弓,可臂力不夠,正咬牙欲將弓拉滿,身後陡然貼上來一人。

“別動。”來人貼在她的身後,清冽的氣息傳來,帶著厚繭的手搭上她的手背,見她本能地掙紮,他輕聲喝道。

熟悉的冷淡聲音。

沈薏環睜大眼睛,轉頭看著眼前忽然出現的李渭,有些沒反應過來。

李渭一臉煩躁,眸中盡是未散的冷意。

他神色漠然,朝著前麵的陳暄那邊看了一眼,圈緊了沈薏環纖弱的身子,帶著她的手,拉開弓弦,低聲在她耳側說道:“看著。”

他帶著沈薏環,調整弓箭的方向,這張弓被隨意扔在門口,想也知道是有問題的。這會一被拉開,隻聽得弓臂處“吱吱”地響,片刻間便是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弓臂被她握著的地方似是要斷了。

李渭的手掌紋絲不動,他貼著她耳畔,“凝神。”

他另一隻手握著她搭著箭的手,箭羽稀疏,可他視如無物,對上那位覺圓大師,他一邊調整,一邊低低在她耳畔說道,“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