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目光下打開了匣子,頓時怔住了——匣子中橙光閃閃,竟是一對釵,一對簪,一對丁香。

“嘖嘖嘖!”楊氏伸手拿起小對釵,“藏得可真深。”

那金釵小巧,正適合少女。楊氏拿在手裏掂了掂,比預想的輕些,大約是空心的,但的確是赤金的。可知定是少年人用私房錢置辦的。

但雖然是空心的,那花樣子可真精巧,從未見過。不算金價,光是這手工,花費都不會少。

“姑爺有心了。”楊氏忍不住讚歎。

溫蕙也是驚呆了,她還沒有過這樣精致的首飾,不要說還是赤金的。她不由有些不安,扯了楊氏的衣袖:“嫂子,這合適嗎?我該收嗎?”

“傻子,這是你未來夫婿的心意,自然要收。”楊氏食指推她腦門,道,“從前連……咳,那誰,不也是經常給你寄東西來。”

但從前連毅哥哥寄來的東西都是小孩的玩意。

九連環,魯班鎖,牛筋彈弓,泥娃娃……雖有趣但不貴重。

他最後一封信裏,因她之前在信裏抱怨過說溫夫人不許她摸真槍,她練槍都隻能用白蠟杆子,他還許諾說,等以後給她打一杆好槍。要銀光閃閃,槍頭還綴著紅纓。

自那之後就沒有信了。她偶爾想起來問,大人們便說連毅哥哥領了軍職,自然有正事要忙,哪能成天隻想著給她寫信送東西。

她信以為真了。

溫夫人後來又說她長大了,該避嫌了,以後不許和霍四郎私自通信了。

她也聽了。

霍四郎漸漸地淡出了她的生活,要不是跟陸家議親這件事必須告訴她,她都不知道他遭了那麼大的難。

楊氏見溫蕙忽然怔忡,還以為這實心眼子的小姑子還在擔憂,失笑道:“別怕,都從爹娘那裏過過了,走了明路的。”

溫蕙回神,這才放心,拿起來細看。

兩個丫頭一直驚呼不斷。

“看這個花紋,多精細!”

“是鏤空的,能看透過去!”

“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麼好看的首飾!”

楊氏道:“這定是江南樣式。江南流行的東西,要傳到咱們這邊,都得晚上一年半。誰要是能比別人先用上,那可真是出風頭!”

“不出!”溫蕙忙把匣子扣上,囑咐丫鬟們,“咱們不出這個風頭。”

她耳垂都粉了。

三個人捂著嘴直樂。她們哪會放過溫蕙,最終還是壓著她,硬給她戴上了那對精致的金丁香。

新炸的金子明閃閃的,精巧的造型在圓潤的耳垂上格外亮眼。溫蕙雪腮暈紅,脖頸纖美。楊氏一眼望去,全是少女的美好。

真是讓人羨慕的好年華。

幾個人還想給溫蕙試戴其他幾樣,溫蕙不激烈地抵抗著,院子裏卻忽然聽見黃媽媽的聲音喊:“姑娘,姑娘,太太喚你前麵去。”

楊氏道:“喲,快去。”

金針銀錢忙幫著她捋了捋頭發和衣襟:“好了好了,能見人。”

都忘了換下耳朵上那對金丁香。

跟著黃媽媽去了溫夫人那裏,卻見溫夫人正坐在炕上發呆,神情有些莫測。

溫蕙喊了聲“娘”,過去上了炕:“叫我啥事?”

溫夫人一抬頭,還沒說話,先被閃了一下眼。

冬日屋子裏最明亮的便是窗邊,陽光透過窗紙,朦朧明亮。女兒眉如春山,耳上一對金丁香在朦朧中閃爍點點金光。

溫夫人便愣了一下:“這是什麼時候打的?”

溫蕙莫名:“什麼?”

溫夫人說:“你耳朵上的,這對丁香什麼時候打的?”

要知道家裏女人已經很久沒有打過新首飾了,倘若是楊氏,溫夫人不會問,楊氏有嫁妝,有自己的私房錢,她添東西溫夫人不會管。但溫蕙是家裏的小閨女,是從她手裏拿錢的,怎麼竟不知她何時添了新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