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過姑娘,孤芳自賞一下的事了。
她成日裏跟丫頭們廝混,除了心裏偶想起過去,不免有一絲絲悲傷幽怨,其他的眼界亦跟旁的丫鬟們差不多。去年新帝登基,她聽了一耳朵,根本沒那個意識。今年還是梅香說了一嘴:“我聽公子和少夫人說,又大赦呢。去年才大赦過呢。”
銀線忽然想起來,對她說:“你家會不會也被赦了?”
過去溫蕙和銀線都沒提起來過,青杏、梅香這才知道,原來落落竟是官奴婢。
大家七嘴八舌:“要是在被赦的名單裏,就能恢複良籍了。”
“去求公子問問吧。”
“萬一呢。”
今日正好陸睿休沐,落落便壯著膽子來求了。
陸睿倒是聽溫蕙提過,說她是罰沒的官奴婢,也曾是官家小姐。他知道落落家是卷入潞王案,潞王謀反無案可翻,從去年看,新帝明顯把涉案的人員從大赦中剔除了出去。就表示根本沒那個意思。
落落希冀的,希望不大。
除非是那種非常邊緣的株連,且還得有得力的人舍得金錢為之奔走。總之,希望不大。
但他心裏雖然明白,可毀滅一個小姑娘的希望,又的確是一件不太人道的事。他還是點頭答應了她的請求:“好,你把你家裏的情況說一說,可還記得父親官職?”
落落早有準備,忙從袖子裏掏出寫好的紙遞給陸睿。陸睿接過來掃了一眼,是個京城的五品之家。
五品在地方上,便是個人物了。但在京城裏,五品多如狗。潞王能知道他是誰?
頂多就是跟潞王勾結的大人物倒了,波及到他。
更甚者,可能根本與潞王案毫無關係,純是牛貴主持的監察院將事態深度化、擴大化而殃及的無辜。
山西的犯婦他管不了,但身邊這個日日都能看見的婢子,求一個舉手之勞,倒沒什麼。
他把那張紙還給了落落,道:“你去叫平舟來。”
落落大喜,忙行個禮去了。很快平舟來了,陸睿道:“去外書房那裏,尋兩期的邸報給我。”
去年新帝登基的一期,今年立太子的一期。陸睿道:“大赦的官員名單別落了。”
平舟去了。
從景順五十年,到元興二年,溫蕙長高了,落落長高了,連平舟都長高了,跑得都比以前快了。
陸睿畫完這一副鬧春圖的時候,平舟和落落一起進來了:“公子,取來了。”
陸睿道:“你們兩個在外麵看吧,看完整理好,送回書房去。”
平舟、落落都識字,便拿到次間裏鋪開,平舟幫落落認真找了起來。
一炷香的功夫,互相交換著看了兩遍,並沒有落落家。落落不死心,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最終確認,沒有就是沒有。
落落怔怔地。
平舟把攤開的紙都收拾好,看了她一眼,小聲說:“姐姐別難過了,去跟我謝過公子去。”
落落原本被旁的丫頭們說得充滿了希望的,不想潞王案並不在大赦之內,一時希望破滅,失魂落魄地跟著平舟去了梢間。
陸睿的一幅畫已經畫完,正在晾幹欣賞,見他們進來,問:“如何?”
平舟道:“看了三遍,並沒有。”
這早在陸睿的預料之中,便頷首,對落落說:“既沒有,便好好做事吧。”
陸睿的價值觀,是認為每個人都應該各安其位,公卿大夫經世濟國,武將軍人戍守邊疆,商人守著良心流通貨物,小吏盡心盡責管理百姓。
婦人們在後宅,生兒育女,打理家務。
至於奴婢,既然身份無法擺脫,便當安於奴婢,收起心來,做她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