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剛回。”小安道,“跑外麵累死了。你養傷呢?”

他看了眼蕉葉頸子上纏的紗布。

“是呀。”蕉葉笑眯眯,“活下來了。”

同一件事,可以害怕地說“差點死了”,也可以開心地說“活下來了”。

隻看你用什麼態度麵對這個世界。

小安在陽光裏笑笑:“使勁活吧。我覺得你行。”

蕉葉更開心了,真誠地稱讚小安:“安左使穿紅衣真好看!”

小梳子也把頭湊過來:“特別好看!”

身材頎長的俊美青年已經轉身要走,聞言又轉頭,笑得自信極了:“當然了。”

“穿紅色,沒人能比我更好看。”

望著他的背影,蕉葉感歎:“他真好看啊。”

小梳子說:“我每次都要多看他幾眼。”

蕉葉道:“是呢,要不然多虧。”

兩個人一起笑。

遇到美的,好的,甜的,暖的,香的,趕緊與之擁抱吧。

珍惜活著的每一寸光陰。

死了才不虧本。

小安走進房裏,瞬間涼快了。

屋中四角都擱著大冰盆,暑氣被隔絕在了外麵。

霍決穿著黑色冰絲的禪衣,敞著衣襟,露著胸膛。

如今霍府裏人員已經齊整,不像他們剛入主的時候了。美貌的婢女們圍著他,捶肩揉腿,打磨指甲。

“回來了。”霍決抬眼,“事情辦得怎麼樣?”

小安進門就開始解衣裳:“挺順利的,剝皮實草了。”

兩個婢女上前,幫他脫衣裳。

小安如今的身家,自然可以另置宅邸,單獨居住。但他跟霍決是不分開的。所以霍府也就是小安的家。

回家了,自然脫衣裳放鬆。

隻先從懷裏掏出個東西給霍決,霍決接過,拿在手裏把玩:“陛下的意思,給這些文臣點顏色看看,別個個都還當是景順朝,從陛下的嘴裏搶食。”

景順帝時,指使宦官到處刮錢。皇帝親自如此,官員們哪還能清廉得了。

吏治敗壞得厲害,元興帝在位三年,很為這個惱怒,直到臨中風前才狠狠地開了刀。

雖如此,地方上舊的習氣一時改不過來。江州堤壩貪瀆案,淳寧帝因為惱怒下了狠手,剝皮實草,卻從中嚐到了甜頭。

不僅收獲了臣子的畏懼,還收到了牛貴從江州帶回來的一箱箱的真金白銀——監察院辦事所獲收繳,從來不經三司,不入國庫,直接就送進皇帝的私庫裏。

倒一個貪官,收獲民心,收繳真金白銀,還可以震懾百官。

自此,這個狠打貪腐成為了固定模式,霍決接手了監察院以來,一直在替淳寧帝做這件事。

朝臣們自然不敢罵皇帝恨皇帝,那麼恨誰罵誰呢?自然是皇帝的走狗了。

霍決選擇做皇帝的刀,就得替皇帝背負這洪水滔天的恨。

幾個強壯的番子抬著幾口箱子進來放在地上,箱蓋掀開,明晃晃的銀光照亮了房裏。

霍決過了目,點點頭。番子們合上箱子,抬著入庫去了。

打貪官,飽了皇帝,也飽了霍決。

成就了皇帝的清名,霍決的凶名。

小安脫了飛魚服,甩了鞋子襪子,也敞開裏衣爬上了榻。美貌的婢女立刻過去給他揉肩放鬆。

擱自己家裏,可就是怎麼舒服怎麼來。

小安吃著拌著碎冰的冰奶酪,道:“剛才康順告訴我,趙衛艱那王八蛋又跟我們示好了?哥我跟你說,對這老小子不能輕易鬆口。哼哼,當初陛下還在潛邸的時候,這老小子對我們齊王府的人多不客氣,我可都還記在心裏呢,哼哼。”

“當然。”霍決把玩著手裏的東西,淡淡地道,“如我們這樣的人,要什麼胸襟開闊,自然要睚眥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