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抹抹眼淚:“少夫人跟前不缺人,我粗手粗腳的也幫不上什麼忙,便卸了差使,照顧我媳婦。誰知道……”
劉富家的就是個農婦。隻當時溫家也拿不出別的什麼更像樣的了,主要看中的還是她男人身手好。
劉富家的身後還跟著個年輕婦人,挺著個大肚子過來給溫鬆見禮:“見過舅爺。”
劉富家的道:“這是稻子媳婦,她以前也是少夫人跟前的大丫頭。”
因溫蕙最後跟前的丫頭都沒了,陸家便讓她們兩個過來幫忙清點嫁妝。
溫鬆點頭:“不必多禮。”
綠茵扶腰站直,抬眼看了一眼溫鬆,飛快地垂下眼去。
若在平時,溫鬆自不會覺得這一眼有什麼。
可現在,他心底布滿疑雲,便敏銳地察覺到劉稻媳婦這一眼不對勁。
他特意又到這院子裏來,本就是為了見見溫蕙身邊的人。
陸延斜上一步,道:“劉稻家的,舅爺身心勞累,不要拖著,趕緊跟舅爺理清楚。”
綠茵點點頭,引著溫鬆往後罩房的庫房去清點。
當年溫蕙初嫁,壓箱銀子一百量,後來補的嫁妝,壓箱銀子一千兩。
如今溫蕙私房銀子四千多兩,更不要提還有滿妝匣的金釵玉鐲寶石頭麵。這些許嫁妝真沒有清點的必要了。
溫鬆隻為了跟劉富家的問些話。隻可恨陸延寸步不離,拿話支也支不開。
竟問不得話。且看著劉富家的,雖穿得十分體麵,但人其實還是那個性子,老老實實,本本分分,話也不多。且她是在溫蕙“生病”之前卸的差事。溫鬆隱約覺得,恐怕劉富家的那裏也打聽不到什麼。
耐著性子將嫁妝清點完,溫鬆點頭:“都齊整。”
陸延微微鬆了一口氣:“舅爺跟我來。”
說罷,轉身帶路。
在轉身的這個空檔,溫鬆下意識地又朝綠茵看去。
綠茵也正看著他。這一瞬,兩人視線相撞,誰也沒有閃開。
溫鬆的眉頭皺著,綠茵的嘴角則向下抿了抿。
這些細微的表情,平時不多在意,此時……都相互落入了對方的眼中。
陸延走兩步,沒聽見聲音,轉身,溫鬆跟上來:“走吧。”
陸延又轉身帶路。
劉富家的跟綠茵抹眼淚:“舅爺怎麼不早點來呢,也能看一眼靈柩……”
這一晚,溫鬆問客院伺候的丫頭:“你平時就住這院子裏嗎?”
丫頭說:“不是,臨時調用的。”
溫鬆問:“是家生子嗎?”
丫頭說:“是呢。”
溫鬆閑聊一般地問:“爹娘呢?住在哪裏?”
丫頭道:“都住在東牆外頭。”
溫鬆點點頭,不再多說了。
待晚上,丫頭回了耳房,溫鬆悄悄推門出來,辨明了方向一路朝東,來到了東牆下。
這隻是內院的圍牆,並不是整個宅子的圍牆,算不得高。溫鬆找一棵離牆近的樹,一蹬一借力,輕鬆就上了牆頭。
借著月光一看,東牆外麵的房子明顯比內院外院都低矮了很多,果然是仆人聚居的地方。
溫鬆翻下去,撣撣衣服,徇著路走,正好迎麵來了個提著燈籠打哈欠的人。
溫鬆大大方方地問:“哎,劉富一家住在哪,我怎麼找不著?”
“劉叔啊?”那人回身指給他,“第三個巷口進去,第二間院子……”
溫鬆道:“謝了。”便去了。
那人卻並沒有馬上就離開,提著燈籠站在那裏看了他的背影一會兒,才忽地轉身,腳步匆匆。
溫鬆以為自己糊弄過去了,不知道自己運氣不好,他碰到的這個人,還算是陸正跟前得用的一個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