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辭別眾人,下山回歸俗塵,這偌大的不風山內院裏隻剩下懷塵和雲銘。

在雲銘的再三提議下,懷塵終究是同意與他一起隱去姓氏,從此隻以懷塵自居,再也不會提及自己的姓氏。

現實中,自淩引師兄下山後,懷塵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但是在今晚的夢境裏,懷塵見到了下山之後的淩引。

如果夢境隻進行到這裏便結束,也許還能被當做是一場好夢。

懷塵望著夢境裏的淩引,師兄一如既往的讓人心安,眸若清泉,微微淡笑,隔著小橋流水回望著他。

像是預感到接下來會徒然變化的夢魘,懷塵的眼角猝不及防落下一道愧疚的淚痕,毫無征兆。

雲銘那麼討厭淩引,記恨淩引,不是沒有原因的啊。

懷塵年少懵懂,情竇初開,自然對成熟穩重的大師兄淩引懷有好感,隻是這份感情還未萌芽長成愛意,就被看出端倪的淩引師兄親自掐滅。

淩引很喜歡自己這位小師弟,他比懷塵活的久,也活的更加通透,念及懷塵那時候年紀還小,不懂這世間情愛的沉重,便有意和懷塵敞開心扉聊了聊。

懷塵不是愚笨之人,從淩引師兄的字裏話間感受到了拒絕之意,也就斷了那份心思,卻也因此更加喜歡自己這位師兄,平日裏最愛粘著他。

每當懷塵有什麼下不了決定的事情時,他都會第一時間想到淩引,聽一聽淩引的看法再做決定。

雲銘恨淩引,估計是認為懷塵後來疏於修行,留戀凡塵的罪魁禍首是淩引,以及誤以為懷塵喜歡淩引。

夢裏,懷塵走向淩引,剛想抬起手觸摸淩引師兄的臉頰,眼前清風玉骨的師兄突然變了一副模樣!

淩引如玉一般無暇的臉上出現一道一道裂痕,像是被鋒利之物一刀一刀割開,從傷口處流下殷紅的血。

本該存在於美好記憶中的那張臉頃刻間麵目全非,血染紅了青衫,突然躥上來的火焰包裹住淩引。

熱氣撲麵而來,仿佛火焰是真實存在的一樣,嚇得懷塵後退半步,愣在當場不敢再動。

空氣中盡是皮肉遭受火烤的滋滋聲響,伴隨著無數人的悲鳴和哀嚎。

懷塵都記得,他都記得雲銘當年為了摧垮他的意誌,在他耳邊的那些喃喃低語。

“我的小懷塵啊,要不要師兄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別亂動,你會想聽的,這可跟你心心念念的淩引師兄有關啊。”

雲銘從背後貼在懷塵的耳邊,他被迫揚起懷塵的下巴,不管懷塵想不想聽,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

“我從你的故鄉回不風山的路上,你猜我遇到了誰?沒錯,就是我們親愛的,敬愛的大師兄,淩引那狗雜種!”

“哈哈……他從未說過他是哪裏人,下山之後了無音訊,我正愁找不到他呢,他竟然自己送上門來,還邀我去了他家。”

身下的人似乎預感到雲銘會說什麼,開始瘋狂掙紮起來,雲銘可不會讓懷塵這麼輕易打斷締結禁術魂契的過程,他引來枷鎖纏住懷塵的雙手,讓懷塵無法再亂動。

雲銘生氣:“都說了讓你別亂動!我可還在克製著呢,你要是再敢亂動一下,可就別怪我沒那麼溫柔了!”

他剛發完火,馬上就後悔了,無可奈何地瞧著懷塵:“你幹嘛要喜歡他呀,他有什麼好?啊……早知道你那麼喜歡他那張臉,我就不應該把它劃花,而是應該剝下來,做成花燈送給你。”

雲銘感覺到懷塵的顫唞,知道懷塵已經臨近崩潰,聲音裏多了幾分喜悅:“要不要我仔細講一講,我是怎麼對他下手的?你肯定愛聽。”

微弱的一聲“不……”,被雲銘自顧自無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