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同情她的遭遇,給她份差事了的,讓她有個落腳之處,不至於流離失所的意思。

更讓溪禾感動的,是楚大人還安排了一個李媽媽與她作伴。

李媽媽四十來歲,雖然總是虎著張臉,但是溪禾並不介意。因為她跟師太一樣,雖然待她不甚親熱,但都是給她安全與照顧的人,比如現在,李媽媽就木著張臉對她說:

“這裏的藥膏,你拿去塗自己身上的傷。現在你的手腫著,這幾天我做飯,待你傷好後,就要一切自理。這宅裏的東西,你都可以用,有什麼需要的就跟我說。但是有一條,你得聽好,絕對不可以一個人到外麵去,要是被人抓了拐了,世子爺可不會再管你。”

溪禾感動得熱淚盈眶,雙手接過那拇指大小的藥瓶子連忙道謝,又小雞啄米般的點頭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絕對不會跑到外麵去的!你如果要外出,就把門鎖起來好了!”

師太說得對,外麵歹徒橫行,她在鬼穀山中都能被人擄了,何況這京城中,到處都是人。這三個多月惡夢般的經曆,溪禾回想起來都還會渾身顫栗,她恨不得永遠都呆在這個四方院裏。

身上的傷,其實大多已經好了。因為抽打時一般都是用軟鞭,當時皮開肉綻的看著可怕,但沒有傷著骨頭,現在隻是留下烏青發紫的於痕而已。

比較難受的是被銀針紮過的指尖,特別是紮進指甲縫的那幾下,那真的是錐心的痛,現在指頭還是腫的。

溪禾牢牢記住楚大人交待給她的差事:打理別院,為他父親誦經祈福。

雖然在鬼穀山時,溪禾也跟師太誦過經,但是那時她純粹就是無聊打發時間的,常常念著念著,就坐不住跑開了。

而現在她每天晨起與睡前,都會真正做到心境清淨、無比虔誠地誦經。

楚大人那麼菩薩一般的好人,祈願他的父親亦康健長壽。

李媽媽從不管家宅細務,相反,她時常會在外麵帶些野味回來。隻是,她的吃法既不是蒸也不是煮,而是隨便在後院那塊荒地上生堆柴火烤來吃。

溪禾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反而覺得這隨性的活法,讓她很自在。

師太不也極少念經嗎?

一個吃葷一個茹素,所以兩人雖同住一個屋簷下,但很少碰麵。

此時已是初夏,溪禾在後院鋤出兩壟地。昨天她拜托李媽媽給她買菜種的,今早李媽媽給了她一個大布包囫圇在一起的瓜仁菜籽豆粒說:“我也不懂哪些是菜種,這一堆反正都是種子,你拿去種了長出啥就是啥吧。”

溪禾覺得,這話也沒啥毛病,其實她也分不出哪些是菜種,就撿些看著順眼的往地裏種了。

不過原本是打算種兩壟蔬菜夠吃就行了的,現在也不知哪些是蔬菜種子,幹脆就把能種的地兒都利用起來,把那包種子全播了出去,免得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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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三個月,楚沉到京郊辦事,想起被他軟禁在別院裏的小尼姑,他勒轉了馬頭。

這院宅是楚沉置來掩人耳目的,一些不宜公之於眾的人,就帶到這裏來,如他的暗衛,如一些特別的犯人。

隻是從他踏進宅門開始,就有點感覺不妥。

比起之前的蒙塵蕭索,現在倒是挺生機盎然的:庭院回廊、牆邊花圃、甚至是牆縫裏,都長滿了各種不知名的小綠苗。有些藤蔓爬牆而上,翠翠青青的一片,像農莊裏的育苗園子。

楚沉嘴角抽了抽,慢慢悠悠地踱步到了後花園。然後,他就看到了那個正弓著腰身在地裏忙活的小尼姑:

她身穿素色淺灰的仆人服,寬大的衣衫顯得她身形格外的纖細單薄,原本的光頭已長出齊耳的濃密短發,在陽光下烏黑發亮,被風吹得柔柔地隨意舞動,襯得她的肌膚愈發的細嫩凝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