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是久在黑暗中就會向往光明。

她有一雙任誰看了都會自慚形穢的漆黑眼睛,明亮幹淨,天真善良。

三年前,他在酒樓上,第一眼就看到寧汝姍的眼睛,那成了滿臨安最美的風景,無人能及。

三年後,他已經一身血汙,便越發向往這樣的光芒。

幸好寧歲歲已經被其他東西吸引走了注意力,時不時嘟囔幾句,沒一會兒就縮在他懷中睡著了。

“去查是誰誘拐歲歲。”他動作輕柔地給她蓋上被子,口氣平淡地說著,“殺了。”

車窗外出現一個狹長消瘦的影子。

“是。”

白起盯著寧歲歲睡得紅撲撲的臉,抿了抿唇:“再去查容祈到底為何來金州,怎麼會好端端經過這裏。”

“是。”

—— ——

三日後,蔣方遜正在房中睡大覺,突然被武郎翼匆匆叫醒。

“怎麼了?”他不悅說著。

“容同知來了。”武郎翼一臉震驚,磕磕絆絆說著,“有人。”

蔣方遜不悅說道:“來便來了,不給見。”

武郎翼急得直拍大腿:“不是不是,容祈那廝帶了很多人。”

“怎麼,打算劫獄。”蔣方遜大喜。

“不是不是。”武郎翼大概也是被嚇住了,一句話反複說不明白,就一直車軲轆來回講。

蔣方遜不耐,直接把人推開,汲著鞋直接朝著朝外麵走去。

隻見門口空地上打頭站著的就是十個一手拿著算盤,一手拿著筆墨,頭上包著方巾的文人模樣的人,之後才是一排排拿著槍,背著弓的士兵,最後才是修身如玉的容祈。

“同知這是?”

“自然是拿著聖旨當令箭。”容祈漫不經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口氣平靜地說著。

“什麼?”

蔣方遜不解,隻是還未明白隻聽到一聲厲喝。

“拿下!”

冬青自己一馬當先,直接提劍朝著他奔去,動作淩厲,劍光翻飛,餘下那些士兵早已做好準備,一聲令下,上前就是把人製住,至於那些書生最是機靈,早早找個地方躲了起來。

一切都來得太快,太出其不意。

誰也沒想到容祈竟敢光明正大,□□,公然發難。

蔣方遜當日是如何對鄒鈞的,今日容祈親自給他調轉了一遍,以牙還牙,睚眥必報。

所有混亂中,唯有站在最後的容祈冷眼看著麵前的一切。

他最後看著被冬青壓跪在自己麵前的蔣方遜,微微一笑,露出難得笑意,卻是對著其他人說的:“去拿賬本。”

蔣方遜渾身一震:“你,你敢……”

“我有何不敢,我來便是要查案的,這令箭你可喜歡。”容祈居高臨下看著麵前狼狽之人,“對了,我忘記和你說了,金州通判年事已高,今早已在家去世。”

蔣方遜瞪大眼睛。

“你,濫殺朝廷命……”

一把冰冷的劍抵在他脖頸間。

“死牢的鑰匙。”

“鑰匙,我呸。”蔣方遜突然大笑,“給你又如何,哈哈哈,給你啊,在我書房第三個博物架的暗格中。”

“給你又如何,容祈,你鬥不過義父的。”蔣方遜啐了容祈一口,癲狂大笑著,“你輸了,你什麼也得不到。”

玄色衣袍上染上一口汙漬。

冬青大怒,還未說話,隻看到一道瑩白劍光,一起一落,緊接著隻聽到一聲尖銳叫聲,一條斷臂就這樣孤零零地落在地上。

飛濺起來的鮮血恰恰停在容祈腳尖,沒有染濕他半分衣裳。

“賊子蔣方遜意圖抗旨,集眾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