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紅眼的李氏沒發現謝氏聽見這話時狠狠皺了一下眉頭,還在自顧自的嘀咕。
“我的個娘哎,這可怎麼是好,我家茂小子和盛小子可都到了上學堂的年紀了,將來也得娶媳婦,可不能一家子都砸在那個藥罐子身上啊!弟妹,你倒是吭一聲啊,你就一點都不著急?”
“著急有啥用?”
謝氏想起剛剛婆婆的咋呼聲,起身走到爐子前,掀起藥罐子的蓋子看了一眼,把爐子堵了又回身去燒火,才繼續道:“除非小姑子好了嫁人了,或者不好了沒了,否則啊,咱們還真得做好養她一輩子的準備呢。”
李氏聽了這話,更加煩心,脫口就說:“看她那病歪歪的樣子也不像能好的,偏又拖著不肯去死,幹脆偷偷一碗耗子藥灌下去,她解脫了,咱們也輕省。”
“大嫂,說什麼渾話,那可是咱妹子,要是被人聽了去,不死也得脫層皮,這話你沒說過我也沒聽過,你可別犯傻。”
謝氏被李氏的話驚的一身冷汗,心髒不受控製的咚咚直跳。
李氏回過味來也嚇得六神無主,臉都白了,直叮囑謝氏讓她不要說出去……
兩個兒媳後麵說了些啥,文成不想再聽,也聽不進去,早在李氏說要一碗耗子藥毒死他閨女時就驚住了,止不住的渾身顫唞,遍體生寒。
第002章 至親
文成抬頭望了望天,這個飽經風霜雨雪四十七載的七尺漢子第一次紅了眼睛,脊背僵硬,高大的身體突然變得矮小了幾分。
他又看了一眼灶房,最終腳步沉重的走回屋裏。
回到臥房,不見妻子薛氏,文成又轉身出門走向閨女的房間,進了門看見薛氏正坐在外間矮榻上數錢串子,最後竟嘿嘿笑出了聲音。
若是往常,文成定要說笑一番,挖苦她掉進錢眼子裏撈都撈不出來,可今日,隻見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也不坐凳子,就那麼倚著門蹲在了門框邊。
薛氏數完錢見他神色不對,把錢串子一丟急問道:“孩他爹,這是咋了?怎的這幅丟了魂的模樣?可是那兩個婆娘熬壞了藥?”
文成揉了揉額角苦笑了一番,可不是咋的?差點就被嚇掉了魂呢!
“沒啥,就是擔心閨女,她咋樣,可醒著呢?”
文成沒把實話告訴她,隻想著先探探兩個兒子的口風,看是不是也對他們生了怨念。
可薛氏是誰,跟文成過了幾十年哪能看不出他的言不由衷。
剛剛數錢的喜悅立馬淡了幾分,知道他這是不想說,也不看他,隻低頭收拾桌上的銅錢,一邊收一邊說:“這是咋的了?一起過了大半輩子的日子了,到了今兒才有了跟我也不能說的話?”
到最後,竟隱隱帶了幾分哭腔出來。
文成見她這模樣,哪裏還沉得住氣,隻得一五一十將在灶房門口聽到的話說與薛氏聽。
饒是薛氏性子一向霸道爽朗,這會子聽了也是驚得說不出話來,隻大顆大顆的淚珠子順著臉頰往下滾,好一會子才哆嗦著嘴唇念叨一定要兒子休了那兩個毒婦。
文成這會倒冷靜了下來。
他年輕時逃荒到連子村,因著有手藝在身也沒置辦什麼田產,直到後來娶了薛氏才買了二畝中等田作為聘禮,後來兒子長大要娶親才又陸續添置了六畝,家裏也算是有些田產。
兩個兒子都讀過幾年學堂,識得幾個字。
大兒子文韜今年二十有六,長得高大威猛,不願意跟著他學木工也不喜種田,唯對上山打獵情有獨鍾,一年下來也能給家裏添不少進項,偶爾還能吃個野味打打牙祭;二兒子文俊二十有四,也沒念出什麼名堂,倒是一手算盤打的極好,為人說話又圓滑有度,在鎮上的酒樓謀了個賬房先生的差事,每月也有一錢半的銀子;他自己也有手藝在身。.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