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逃避般躍過了這個話題。
徐蘭庭:“既然陳竹換了地方,那麼方旭那邊很快也會有動靜,這兩天盯緊一點。”
“是。”
有人出聲問他:“徐總,我們現在是要回國嗎?”
“嗯。”徐蘭庭頓了頓,他望著銀白的天宇,竟有片刻的失神。
一時間,徐蘭庭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
沒有陳竹的地方,與他而言都隻是一堆鋼筋水泥堆砌而成的牢籠。
他緩步行走在莫斯科的大街上,不知道著自己走過的地方、踩過的雪、見過的風景會否跟那個人重合。
“去那個外籍勞工居住所看看。”徐蘭庭停在了一個小小的電話亭旁,仰頭看了看昏暗的天宇。
底下人都愣了愣,既然陳竹已經離開,那麼去那裏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而在他們的認知裏,徐蘭庭永遠不會做任何沒有意義的事。
徐蘭庭掃了幾人一眼,“怎麼。”底下的人不敢多耽擱,立馬安排車將徐蘭庭送進了那個有名的貧民窟。
車子剛剛拐進街道,就有喝醉的壯漢上來拍車窗。
徐蘭庭心思沒有理會,目不斜視地跨過地上的垃圾堆,來到了房子樓下。
甚至,這兒也算不上房子,而是一個舊工廠改造的樓房。
沒有暖氣不說,寒徹骨的冷風可以毫無障礙地吹進窗子裏。
徐蘭庭一層一層往上走,見到拐角處爆開的水管已經整個凍住,甚至有半人高。
越往裏走,男人的步子就越慢。
終於,徐蘭庭緩緩停在了一扇敞開的門前,裏頭一個俄羅斯老太太正在收拾房間。
徐蘭庭三言兩語了解到老太太是這兒的房東,房子裏的人剛剛搬走。
剛剛搬走…徐蘭庭給了老太太一些錢,讓自己在這兒避避風雪。
老太太看著眼前這位一身貴氣、沒有一絲落魄之態的年輕人,半信半疑地接過錢,嘟嘟囔囔地離開了。
房間不算窄,但是住四五個人就顯得有些擁擠。徐蘭庭細細打量著房子,憑著直覺站在了那張明顯很整潔的床前。
他抬手,拂過枕邊,仿佛還能感受到殘留的餘溫。
徐蘭庭緩緩在床上坐下,伸手扯過一旁的毯子蓋在膝蓋——忽地,空氣中一絲似曾相識的氣息。
男人緩緩低頭,看著膝蓋上老舊起球的毛毯,幾乎一瞬間紅了眼眶。
是阿竹的氣息。清爽、幹淨、久違的溫暖。
他苦笑一聲,將臉緩緩埋進毯子裏,任由那些堪稱懦弱的情緒一點點浸濕了毯子。
莫斯科被風雪籠罩,在被冰雪包圍的城市裏,一個肮髒不堪的小房間中,徐蘭庭緊緊抱著一條舊舊的毛毯,隔著千山萬水抱著錯過的珍寶。
“徐蘭庭!”——一下飛機,一張報紙就雪花般落在徐蘭庭眼前。
徐蘭庭抬眼,看見母親憤怒的眼神。
薑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這些天的所見,她怎麼也不能相信自己兒子這是著了什麼魔,竟為了一個小情兒將整個徐家拋在腦後!
“為情人大鬧機場、深夜千裏追夫、孤身在街頭落寞抽煙?”薑瑜越說越氣,半點沒有平日的小女人模樣。
薑瑜:“徐蘭庭,你還記得自己姓什麼嗎?你還知道自己的身份嗎?你一聲招呼不打就把徐永連送進了局子裏,你知道這幾天關於徐家的輿論發酵到了什麼地步嗎?”
女人大罵了一通,徐蘭庭卻眼皮都沒抬,徑自走進了車內,朝司機說:“去中關村。”
“你這個時候不回公司去那邊做什麼?”薑瑜也拉開車門,“徐蘭庭,你是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