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徐蘭庭這才抬眼看她,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扯起一絲笑意,“是啊,我瘋了。”
在陳竹那一句輕飄飄的“騙你的”之後,他徐蘭庭就已經徹底失控。
薑瑜看著徐蘭庭,心疼又生氣,“兒子,媽媽知道你現在很難過。”她抱了抱徐蘭庭,接著說,“可是徐家需要你,你的家人也需要你。”
一直以來,徐蘭庭肩上背負的都並非他自己的誌向,而是整個徐家。
他像是生下來就是為了徐家而活,家人父母,甚至他自己都要排在徐家之後。
徐蘭庭確實不負眾望成為了徐家的掌權人,他進退得當,情智極高,圓滑善處事,又會算計人心,理所當然地將整個徐家打理得井井有條。
直到陳竹的出現,一切都開始偏航。
或者說,直到陳竹的離開——徐蘭庭才發覺一切早已偏航。
他會在會議上想起少年青澀幹淨的笑;會在工作的間隙安排一次隆重的約會;會莫名心情愉悅,也會一時被怒意支配著,非理性的言辭脫口而出。
起初,一切都潤物細無聲;後來,絲絲入骨,徐蘭庭才發覺那個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深入了自己的骨血。
“媽,我不欠徐家什麼。”徐蘭庭叫司機開車,而後朝自己的母親說,“徐家少了我,也不會有什麼大不了——”
話未說完,徐蘭庭臉上就挨了一巴掌。
薑瑜冷冷看著他,“就為了一個小情人,你要背棄你的家族,你的父母?”
徐蘭庭苦笑一聲:“我倒是想。”可是陳竹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給他。
“媽,我說過,”徐蘭庭直直望向女人,“他是我心愛的人。”
“心愛?”女人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看著自己可憐的兒子,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愛這種東西,她何曾沒有體會過?
可人心最是難測,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連山海都有可能轉移,而脆弱的人心又如何能做到十年一日?
“你還不懂。”女人焦急地想將兒子拉回正途,“兒子,你還不懂。是,你就算是真的愛他,可是,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並不是愛情啊——”
“夠了。”徐蘭庭頭疼極了,眼看著快到中關村,他急著要下車,“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下車前,徐蘭庭的眼神前所未有地堅定:“媽,愛情不是生命的全部,難道,徐家那一群人、徐氏的權利、金錢就可以是生命的全部了嗎?”
女人被徐蘭庭的話噎住,一時也沒能留住徐蘭庭,眼睜睜看著徐蘭庭走遠。
薑瑜透過徐蘭庭高大的背影,仿佛看見當年那個義無反顧的自己。
她長長歎了口氣,不知是喜是憂。
桌對麵,方旭以看仇人的眼神望過來。
徐蘭庭摒棄了往日的客套周全,開門見山,“陳竹是不是去了澳洲。”
“靠!”方旭大罵起來,“那群程序員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大牛,媽的,老子的設備還是被你這個狗東西滲透了!”
徐蘭庭被他吼得一陣耳鳴,他按捺著情緒,問他:“陳竹跟你聯係沒有?”末了,徐蘭庭低了低頭,又改口說,“他,安頓下來沒有,過得,好不好…”
“嗬。”方旭冷笑一聲,“貓哭耗子,黃鼠狼給雞——呸,狼子野心,狼心狗肺。”他將陳竹教的成語幾乎都用上。
方旭:“你早幹嘛去了?現在裝出一副假惺惺的樣子幹什麼?我告訴你,你就算拿刀擱我脖子上,我也不會說——”
“我沒有那個意思。”徐蘭庭說,“我隻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隻想知道,那個一向節省的人有沒有好好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