頻冒著氣泡,蕭婉吟倚在窗戶邊上望著河麵過往的船隻發愣,阿霖將一碗煎好的茶奉上,“上官才人為何要在此處見姑娘,這個地方旁邊就是妓院...”
透過窗戶,妓院裏的樓閣就立在酒店旁側,時而可以聽見男女的歡笑聲,以及庭院裏的竊竊私語。
“公子這邊請。”門外傳來小廝帶客的聲音,沒過多久後便有房門微開的輕響。
阿霖以為是邀人的正主上官婉兒來了便收拾好桌案停下手中的動作起身退到一邊立候,蕭婉吟仍舊望著窗外出神,妓院靠岸的庭院裏的秋千架上坐著一對相互依偎的男女,從男人身上的服色判斷應該是貴族子弟,一手摟著女子纖細的腰,眼裏充滿了欲望。
雅間裏擺著一張木雕屏風,走近屋子通過屏風的鏤空部分能看到斜躺在坐塌上的女子,關門聲響起後六合靴站定在屏風前不再向前,合在袖子裏的雙手漸漸發熱。
前一刻的迫切後一刻便成了膽怯,臨了了卻變得猶豫不敢朝前,女子身側站立的婢女透過屏風發現了一團綠色,“奴記得上官才人喜好緋袍...”屏風外的人若隱若現,婢女再次打量之後俯身道:“姑娘,好像不是上官才人。”
蕭婉吟轉過頭,一陣寒風透過窗戶卷入屋內,垂懸的珠簾被風吹亂,左右搖擺相互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從人身上所散發的香味也被這陣風帶起,味道既舒適又熟悉,蕭婉吟哽咽了一會兒,旋即道:“原來邀我的不是上官姐姐。”
“是她,但是她不會來了。”屏風外的人回道。
蕭婉吟坐正身子,朝身側的婢女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喏。”
阿霖出去的時候特意打量了一眼王瑾晨,才發現先前的貢士已經釋褐穿上了公服,門響了兩聲之後王瑾晨含握的雙手越來越熱,直到屋內的女子發話,“還不進來?”她才呆愣的越過屏風走上前。
“七娘。”
蕭婉吟沒有抬頭,也沒有刻意去瞧她,隻是抬手自顧自的倒著茶爐裏的沸水,“朝廷給的什麼官?”
“司刑主簿,從七品。”
“那真是恭喜,王主簿。”蕭婉吟一邊倒騰著茶葉漫不經心道。
王瑾晨著急的快步上前至她的對桌坐下,“我與宋姑娘並沒有什麼,是她一直賴著,起初引見太平公主的也是她。”
“她父親身為學士,如今正被皇太後殿下器重,又如此青睞於你,你娶了她豈不剛好?”
“宋之問的青睞不過是看中了眼下的利益...”
“你走吧,我不想聽解釋。”蕭婉吟冷道。
王瑾晨語塞,盯著蕭婉吟問道:“你見過宋姑娘了?”見人不說話,王瑾晨便起身走到她的身側坐下,“她出身教坊,便也有一些風塵之氣在身上,宋之問是崇文館學士,君王親近的從臣,我暫且不敢得罪,但我對天發誓,除你之外便再沒有對她人生過心思。”
蕭婉吟無力的倒靠趴在窗戶上將頭埋住,身子微微顫唞,“我知道你有難處,我不怨你。”
王瑾晨看著她單薄的身影,內疚道:“對不起。”
“你沒有做錯什麼,又何必道歉。”
“如果我...”王瑾晨搓著自己的手,“如果我那日帶你走...”
“走,能走到哪兒去,你割舍得掉麼?”
王瑾晨低下頭,除了眼前人她無法割舍,還有就是家中的牽掛,生養自己近二十載的父母。
“我不想逼你。”
王瑾晨搖頭道:“沒有誰逼我,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王瑾晨抬起微微顫唞的手懸在空中,上前也不是收回也不是,“七娘,你回頭看看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