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晨鬆了一口氣,“阿娘沒事就好。”同時心裏也增了諸多怨恨,盡管母親沒有什麼大礙,但這卑劣的手段實在讓人作嘔。
楊氏緊拽著王瑾晨的衣袖,“你現在是朝廷要員,她可知道你的事?你的身份要是被戳穿,你讓阿娘怎麼活。”
“她什麼都知道,成親之前就知道了,”王瑾晨越發內疚,雙膝跪地道:“孩兒不孝,孩兒為了執念而不顧族人安危,更讓母親時刻處於擔憂之中。”
楊氏沒有繼續攙扶她,走到一側坐下道:“你知道就好,如今做都做了,還講這些做什麼,我不求別的,隻希望你能夠早早辭官...”
王瑾晨磕頭道:“孩兒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楊氏皺起眉頭,原本一頭烏黑的頭發如今已經隱約能見到幾絲白發了,“我是個婦道人家,不懂朝堂上的事,娘隻希望你能夠平安順遂,如今娶妻,便也不奢望你能夠換回身份,你娶了李尚書的千金,那麼蕭家那位呢?”
“孩兒...”王瑾晨語塞。
“蘭陵蕭氏是望族,又是嫡係,國朝選良人門第為首要,娘最初就不看好,可你偏不聽,娘不管你從前心裏裝著什麼,但是昨日至今日奉茶,新婦眼裏滿是你,你即便不喜歡或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也不能辜負與虧待人家。”楊氏語重心長道。
“孩兒知道。”
楊氏從座上起身將王瑾晨扶起,旋即又盯著王瑾晨滿眼的疑問,但又難以啟齒。
王瑾晨瞧出後便開口道:“阿娘有什麼話就直問吧。”
“我看她氣色不大好,可是身子抱恙?”
隨著大婚的確定,關於李錦的風評便漸漸沉下,隴右的驚險,王瑾晨至今都還心有餘悸,便不打算告訴母親,“長安應該都告訴母親了吧?”
楊氏皺起擔憂的眉頭,“我記得以往新婦常來家中作客,身子一直挺好的,怎會無端患上惡疾?”
見王瑾晨陷入沉默,楊氏或多或少也猜到了些許,“娘不逼你,總之娘知道她是個好姑娘,你不是在宮裏當差嗎,那宮廷裏的禦醫總要比外頭的厲害吧,他們就沒有法子?”
“先前請張文仲瞧過...”王瑾晨搖頭,“孩兒準備請韋慈藏先生瞧一瞧。”
“可缺銀錢,娘攢了一些錢,還有你寄回來的,也沒地方用...”
王瑾晨托撫著母親的手扶其坐下,“孩兒現在有俸祿,且上次歸京聖人賞賜了金銀錢帛,這次大婚聖人又賞了金銀玉器。”
“他們說你升了個什麼舍人,又說這是個能夠做宰相的要職,不是人人都能當的。”
“鳳閣舍人,原是中書舍人,孩兒掌製誥與敕命,是替聖人草擬詔書的。”
“那豈不是每天都要見皇帝?”楊氏再次憂心起來。
王瑾晨點頭,“有時會由內臣與宰相傳達聖意,不過時常受召。”
“聖人是女子,於此事上必然要比一般的帝王敏銳,那...”
“阿娘放心吧,世人對聖人的評價不好,那是她們沒有真正接觸過聖人,若心胸不夠寬廣果真如世人言濫殺無辜的話,那麼聖人作為政壇上最忌諱的女子又怎能坐穩帝位。”
楊氏寬心了些許,但是擔憂仍在,“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你如今已成家,不管是否如意,都要行事更為慎重才好。”
“孩兒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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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授二年二月,周興流行嶺南,未久,遭仇殺,卒於道上,妻妾攜財散逃,時人稱快。
——韋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