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交鋒(1 / 3)

納蘭修低笑,剛要開口,卻被門外一聲通報聲打斷。“睿親王府玉蓮郡主,慕容相府,慕容雲歌求見太後!”

太後聞見通報聲,不由得臉上一笑,卻有些哭笑不得。“這兩姑娘來得可正趕巧!哀家此刻正想聽聽修兒究竟是想要想哀家討哪家姑娘呢!不得不說,這郡主與慕容雲歌來得可真是時候,愣是把這話茬給打斷了,如今哀家再想問,也不是個時候了!”

納蘭修勾了勾唇,笑意卻不深,也未再開口,隻執起茶杯輕抿了一口。這話茬被打斷倒也罷了,況且,他要討的女子這不已經來了!

門口,雲歌與景芙蓉一同跨了進來,方才跨進,進了裏居,便見羅漢塌上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老夫人上了些年紀,額頭眉角鐫刻著深刻的皺紋,略顯老太,然而即便年過六旬,卻仍舊風韻猶存,一身錦羅玉華,穿著一件大紅黑底的雲霞褂子,簡約的發式輕許點綴,愈發顯出富貴氣質。想必這個老夫人便是當朝太後了!

雲歌揚眉,視線又投落另一側,映入眼簾的卻是一襲如畫的背影。那背影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然而因為背對著她,沒有回首,亦沒有轉身,有些看不清容貌,然而那一身清傲與高雅的氣度,卻無論如何也難以掩蓋住,隻一個背影,便風華絕代,勝過世間任何優美的辭藻。

雲歌細細打量,便見男子裏著一襲緋紅的長衫,這紅似血,襯著男子白淨的皮膚有一股妖媚之氣!而外身則披著一件如雪般,袖口與裙擺均以上等的絲線繡上美麗的圖案,繡工精細,針腳細膩,名貴的衣衫與他的氣質極為相配!

隻見他斜倚臥榻,身子微微倚靠在塌背上,一頭烏黑的青絲隻用一個簡單的發綢綰束,墨發鬆鬆垮垮地覆蓋了整個背部,靡麗卻令人心醉不已!

如今快至盛夏,氣候悶熱,然而他卻身上卻穿了厚厚的兩件外衣,雙腿還蓋著一件毛毯,即便如此,他手中卻仍舊抱著一個輕巧的暖爐,從側麵看去,他臉孔的皮膚呈現出近乎病態的蒼白與清瘦,而握著茶杯的手指更是骨感不已,甚至透過那蒼白的皮膚,一眼便能看見皮膚重重包裹下的青色脈絡。而他整個人也看起來沒什麼生氣,顯得有些病虛,似乎身子極不好。

而男子的臉上,佩戴著一張玄鐵製的麵具,緊貼容顏,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孔,唯獨露出了一隻右眼與小半邊右臉,然而細細望去,竟能夠隱約望見那麵具之下,一道道如蜈蚣一般猙獰而扭曲的疤痕,似是火燒傷後落下的痕跡,這傷痕看起來像是陳年舊傷,已有幾年的年歲,卻愣是將一張白淨的臉孔毀了個徹底。

若不看那傷疤,單是論風魄與氣質,這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男子!靜靜地坐在那兒,甚至無需過多修飾,便猶如一張喋血丹青的書筆畫,上天精雕細刻的鬼斧神工!

雲歌心中暗暗驚訝,顯然有些不知男子身份,然而當她的視線逐漸落在男子覆蓋在毛毯之下的雙膝時,眉心卻驀然緊蹙而起。

這個男子……莫非便是瑜王納蘭修?

此刻,片刻的沉寂。短暫的靜默之後,太後看了一眼景芙蓉,又細細地看了一眼慕容雲歌,眸光一變,微微發亮,心中嘖嘖暗歎,這相襯之下,慕容雲歌當真不愧是西涼國第一美女,姿容是真絕色!

即便如今她不過是一身素衣妝扮,臉上甚至未施脂粉,幹淨淡雅,青眉勾勒,恬淡素淨,然而站在妝容清理,一襲錦衫羅裙的景芙蓉身邊,卻也是絲毫不遜色的!甚至她的清雅,是景芙蓉斷斷難相比的!

天生麗質難自棄,想必說得便是慕容雲歌這般的女子!即便不用費心於妝扮與錦衣玉華,卻也美得叫世間任何一朵花兒都要黯然失色!不論那些坊間難聽的傳言,這姑娘在她麵前站著,一顰一笑,都讓她心中歡喜不已!

不知為何,打從第一眼起,她就喜歡上了這個慕容雲歌!而她也不是第一次見慕容雲歌了,然而過去她卻不大歡喜這個慕容相府唯一的嫡千金的,慕容誠教女有方,雖說從小便禮教甚好,知書達理,溫婉鍾秀,是多少京城名門眼中所趨之若鶩的女子!然而在元夕宴上,她見了慕容雲歌,卻是不喜歡的。

這丫頭,乍一眼美麗文靜,然而望久了,卻難免無趣!恪守禮教,卻毫無自己的個性,猶如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徒有美貌與才華,卻如何都不走心!然而今日一見,這丫頭卻似乎同以前見過的不大一樣了!不見了從前的死氣沉沉,也沒有從前的矯揉造作,眉目之間的靈氣與伶俐便叫人從心眼兒裏喜歡得緊!那一雙水靈靈的眼睛,黑白分明,靈動生輝,一眼便能看出,這是個玲瓏剔透的女子。

太後心底又暗暗將她與納蘭修放在一塊兒比對了一番,愈發覺得相配,心中對慕容雲歌的心愛更是深了幾分,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景芙蓉抬眸見太後至始至終都將目光凝注在慕容雲歌的身上,眉頭一皺,心中難免有些嘀咕!自方才跨進門起,這個太後便一瞬不瞬地緊盯在慕容雲歌的身上,絲毫忘了她這個郡主的存在,甚至視如空氣,她心裏到底不是滋味的!太後從前就對她疼愛,然而今日這是什麼了,幾個皇子也是,太子也是,就連太後也是如此,見了慕容雲歌如同魂魄都被牽引了似的,這個慕容雲歌到底是哪裏吸引人了?

穿衣既沒有她美麗,容貌也沒有她打扮的細致如畫,可明眼的人都看得出來太後對她的喜愛,也不知究竟喜歡上哪兒點了?

景芙蓉抿了抿唇,見太後仍一眼不眨地打量著慕容雲歌,於是便立即蓮步走了上千前,目不斜視地望向太後,跪在了那白玉地麵,對著太後與納蘭修跪拜道:“芙蓉參見太後!見過瑜王爺!”

瑜王……果真是納蘭修!雲歌心底暗驚,一時間竟也忘了禮數!在她印象中,瑜王在坊間的傳聞幾乎被妖魔了化,又是紈絝不化,又是成日紙醉金迷、驕奢淫逸,在她的認知裏,隻以為納蘭修定是個天性風流,不思進取的廢物王爺,然而如今一見,卻是與傳聞不一樣!

大不一樣!暫且不論真麵兒如何,也不論他品性是否當真惡劣乖張,容貌是否如醜陋如厲鬼,又是否真是個無能的廢物,單是他身上這一份優雅尊貴的氣度,舉手投足間的雍榮華貴,便不是尋常男子所有!她也算閱人無數,卻也無人能及得上他這份神韻!

雲歌心中莫名一挑,又忽而覺得,納蘭修身上這份清雅的氣質,好像似曾相識?

……

“起來吧!到了哀家跟前,還跟哀家來這套禮數,也不覺得顯得疏遠了?”太後目光這才落在了她的身上。

景芙蓉剛要起身,然而驀地又想起瑜王還未免她的禮,心下一驚,便依舊維持著欠身的姿態,不敢妄動,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太後見此,心中也了然,這個景芙蓉向來最是懼怕瑜王府,尤其是修兒,隻因為在她眼中修兒是個陰晴不定的性子,甚至比鳳美人都要病態,而他向來最是注重禮數。此前曾有個禮部尚書家的公子見了他未遵照禮數叩安,便愣是被他打斷了一雙腿,如今仍是臥疾在床,一雙腿幾年都沒修養好。

而她的叩安,納蘭修根本沒有任何反應。景芙蓉見此,還誤以為他先前過度聚神,因此沒能察覺到她的叩安,因此低下了頭,再次恭敬道:“芙蓉見過瑜親王!瑜王爺貴安!”

語過半晌,仍舊是沒有絲毫動靜起落。

景芙蓉驚疑地抬眸,卻見此刻,納蘭修仍舊穩坐在桌前,微微低著頭,眼睫垂落,麵無表情地緊盯著棋麵,甚至未向她看來一眼,一雙視線聚精會神的落在棋盤之上,手上輕輕地撥弄棋子,似乎眼前的棋盤比她這個人要有趣很多,好像天下任何事都無法吸引起他的注意力。

景芙蓉額前冷汗,卻也不敢起身,隻眼巴巴的望向了太後,希望她能替自己解圍。太後見此,心中終究是不忍,對著納蘭修道:“修兒!你也別光顧著盯著棋盤了,芙蓉向你跪安呢,都半天了,你怎麼也不知讓她起身?”

納蘭修聞言,緩緩地抬起頭來,冷冷地向景芙蓉看來一眼,清冷的沒有絲毫情緒的鳳眸對上景芙蓉的眼睛,那冷漠至極的眼神饒是令景芙蓉背脊僵住,卻見他又收回了視線,重又望向手邊的棋路,開了口,聲音卻聽不出任何情緒。“起吧。”

清清冷冷,亦如他這個人,給人一種置身於千年冰窖的寒意。

景芙蓉察言觀色,偷偷打量了他許久,這才緩緩地站起身來,雲歌見此,也有樣學樣,緊跟著就要欠身向太後叩安,太後見此,連忙阻止道:“你就免禮了。哀家聽說你前陣子落了寒症,至今都還未痊愈,身子既然不好,就別行大禮了!”

雲歌眸色一動,她還以為這個太後不是什麼善茬呢,然而對她卻客客氣氣的,一臉慈目善眉,不像後院王氏等人那樣,毫無惡意,倒是讓她挺有好感!

這麼想著,雲歌點頭恭順謝恩。“謝過太後,太後金安!”

太後微笑著點了點頭,對她的乖順與得體的舉止感到不甚滿意。“抬起頭來。”

雲歌抬起頭。

太後打量了一眼,衝她揮了揮手。“來,到哀家跟前來,讓哀家好好看看你呢!”

雲歌點了點頭,靜步走了上前,太後輕輕地抓過了她的手,沉吟著打量了她一番,不由得笑道。“你這丫頭,長得倒是可人水靈,一雙眼睛水汪汪的,鼻子小嘴兒都玲瓏可愛,叫人打心眼兒裏喜歡!當真比後宮那些庸脂俗粉好過太多!”說著,她偏頭看向了納蘭修一眼,笑著問,“修兒,你說哀家說的是不是?”

納蘭修平靜地抬起頭來,對上雲歌恬淡的視線,兩人彼此目光相對,雲歌不禁一怔,從他冷無情緒的眼中,她竟看到了一絲柔和的眸光,潛藏在眼底深處,若是不經意,隻怕是會錯過這一線縱逝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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