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坡取水的地方剛好沒生火,夏槿走過去,在一片暗影裏蹲在地上彎腰拿著水袋去取水。
絲毫不知遠處跟來了幾個禁衛軍,他們小聲怯怯私語:“這長的真是不懶,性子不知烈不烈?”
“這事兒能不能行啊?她可是……”一人說到這裏停頓了。
馬上就有人接著講道:“怕什麼?如今他一個重傷的殘廢,什麼時候咽氣都不知道,能把咱們怎麼樣?”
“就是,他自己沒這豔福,倒便宜了咱們……”
幾人跟在夏槿的不遠處,眼看就要走近,被一把長刀攔住了去路。
那刀寒光凜冽,刀鋒錚錚,正是大黎朝天子近衛特有的青鋒刀,上麵花紋繁複,鑲金飾玉以彰顯其身份,在這隊伍裏僅有一人所有,那便是禁衛軍統領封於禁。
幾個禁衛軍被這一把刀嚇了一跳,紛紛轉頭去看封於禁,隻見他手指放在唇上,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眼神淩厲的低聲道:
“管不好自己的下半身,否則本官親手給你們剁了,滾!”
幾個禁衛軍趕緊一溜煙兒走開了,心裏都是驚疑不定,疑惑封大人不是存心要給沈信難堪嗎?怎麼阻止他們羞辱沈信的丫頭?
難道是……?大人要親自……這般……那般……?
不敢想啊,不敢想。
幾個人誰也不敢再議論,紛紛都躲的遠遠的,撿柴火的撿柴火,喂馬的喂馬去了。
站在一片暗影的裏封於禁看著打水的夏槿,直到夏槿走了才從樹叢裏出來,凝眉盯著遠處喂馬收拾的幾個屬下,心道:
一群蠢貨,就是陛下要除了他沈信,也要尋些正大光明的借口,如今不是在地牢,也不是在府裏,而是在外麵,不知有多少沈信的舊部盯著看消息。
他們要收拾他沈信,隻能用正大光明的手段,要是敢動這些歪心思,敢強了他的丫頭,過不了一夜,幾大軍營,就得又要開始嘩變。
還是得早做些其他的打算,否則,不好完成密令。
夏槿取完了水,回到沈信的車邊兒,又去撿了一把柴,在其他火堆處取了火苗,升起了火堆,這樣車不遠處有個火堆,兩個人也能暖和些。
做完了這些,夏槿去看車上的沈信,沈信臉色灰暗,正盯著遠處的一群禁衛軍在看,在明明滅滅一片簇火的光影裏,他的側臉顯得有些肅然。
夏槿輕聲安慰一句:“都會好起來的。”
多餘的話在這種場合,無法交談。
沈信慢慢的回了頭。
夏槿說道:“傷口該換藥了。”
她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布包,布包裏兩個小瓷瓶,一個裝了粉末,一個裝了液體,正是昨天晚上換到的外敷用的藥。
把布包打開放在車幫上,然後爬上車給沈信脫下上衣。
上衣脫了也露不出一點兒皮膚,因為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紗布,包的跟粽子似的。
紗布上都滲出了殷紅的血跡,現在沒辦法拿出幹淨的換上,也沒地方洗,隻能湊合了,期望不會化膿。
打開肩膀上的一個活結,就先一層層的拆了了手臂上的紗布,胳膊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傷口。
夏槿拿過布,把瓷瓶裏的液體倒在布上一些,再用濕了的紗布去擦拭傷口,擦拭幹淨撒上藥粉。
不知這個步驟對不對,夏槿想,應該沒毛病吧?使用說明上是這樣寫的。
“疼嗎?”
第一次給沈信包紮的時候,他還昏睡著,認真說起來,這是夏槿第一次給醒著的病患包紮這麼嚴重的傷口。
手勁兒上不知道重不重,需要問一下病患的體驗。
沈信擰著眉頭聲音沙啞道:“不疼!”
這點兒疼不算什麼,比這厲害的疼痛他早就受過了。
聽見沈信說不疼,夏槿就放心大膽的換藥了。
沈信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但他沒有再吭聲,而是盯著遠處走近的人影,眯起了眸子。
夏槿正在認真的換藥,餘光看見有人走近,她抬頭一看,正是封於禁。
“在換藥?”封於禁單手提著他的刀,一步步走近,說話間聲音凜冽,疑問裏帶著幾分逼問的味道。
是在換啊,你看不見嗎?這說話的語氣怎麼帶著一股逼問?夏槿疑惑的問道:
“不讓用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