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蒼頭,這烏龍該不是病了吧,怎麼都臥倒了。”王宣之心中擔心,趕緊呼喚老蒼頭過來。
老蒼頭抱著一捆鮮綠麥穗匆匆趕來,嗬嗬笑道:“小郎君,你卻是被這畜生給騙了,不要急,我這槽草料下去,保管讓這祖宗精神起來。”
王宣之不解,卻不說破,便看老蒼頭將懷中麥穗放到馬槽之中,又抽出兩穗鮮麥,丟在‘烏龍’鼻旁。
隻見‘烏龍’的厚鼻翼闔動,碩大的馬頭微動,雞蛋大的眼睛睜開,撇了眼嘴邊那穗鮮麥,張嘴一口咬了下去,上下嚼了數下,噗地一聲將兩根麥稈吐了出來。
王宣之差點被逗樂,這馬跟大爺似得,囂張的很啊。
大黑馬這時一躍而起,跺著小碎步,來到槽前,眼見滿槽的綠油油的鮮嫩,馬嘴似咧開一般,露出上下幾枚泛黃的大板牙。接著便埋頭大吃起來,時不時還得意鳴叫數聲。
不一會兒,大黑馬抬起馬頭,王宣之伸頭一瞧,靠,這馬也太挑食了,隻揀麥穗吃,麥稈一律不吃,這個吃法,難怪每日老蒼頭要割這麼一車子夏麥回來喂它了,太敗家了,王宣之心裏暗罵,卻不知道該罵這匹馬祖宗,還是自己的敗家老爹。
“來嘍來嘍,烏龍莫急,鮮麥穗來嘍。”老蒼頭大步流星,又抱了一捆麥穗過來。
“老蒼頭,這喂法可要耗不少錢財,如今這‘烏龍’都被慣出一身的毛病,瞧他得瑟的,我看就該狠狠餓它幾頓,看他吃不吃草料。”
老蒼頭拍著大腿歎氣,“小郎君說的是,我曾也想這般收收它的性子,隻是六爺的命令,老奴哪裏敢違背,現在這般尚算好了的,之前食欲不振時,六爺帶著出去撒歡,也不知踩壞了多少田地,這馬忒挑食,專揀麥穗嫩芽來吃,著實浪費,現在這麼吃著便算好了。”
王宣之汗顏,自己那敗家老爹啊,竟然把‘烏龍’牽到外邊任由它吃喝,好在王氏家大業大,還禁得起這‘烏龍’糟蹋。
神駒‘烏龍’吃飽喝足,希嚕嚕打著響鼻,看都不看王宣之一眼,掉頭便又想躺倒草垛上去了。
“嘿,烏龍,你可還認得我。”王宣之出聲招呼,沒想‘烏龍’睬都沒睬自己。
“喂,我這兒還有麥穗哦,要不要再來吃一點。”王宣之隔著柵欄揮動手上麥穗,循循善誘。‘烏龍’打個響鼻,磨動身子,依然不睬。
“出去溜溜怎麼樣?”王宣之不甘,這次大黑馬倒是睜開眼,烏溜溜的大眼裏麵第一次出現渴望。
王宣之驚訝,這馬兒果然神駿,似乎能聽懂自己所說,便想打開柵欄,進去牽馬。
老蒼頭趕緊攔住,“使不得,使不得,小郎君莫要進去,這畜生性子暴躁,除了六爺,誰進去都不成。”
“沒事,老蒼頭,以前父親常帶我騎‘烏龍’,定然還認得我。”王宣之拉開老蒼頭,打開柵欄門,朝大黑馬走去。
‘烏龍’唏律律的一聲咆哮,頓時立在王宣之身前,如一座小山般,俯視眼前這個人類。嚇得後頭老蒼頭,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呼老天。
王宣之喉頭一緊,一動不敢動,“烏龍,別緊張,我小時候還跟父親一起騎過你呢,走,我們出去溜溜,這馬棚裏多壓抑。”
大黑馬平日裏並未套馬韁,王宣之瞧見邊上就有一副,便拿著想給‘烏龍’套上,哪裏料想烏龍頓時不幹了,馬嘶長鳴,人立而起,前蹄落地,張嘴便咬,一口咬住馬韁,甩到一邊去。
“額,好好,不帶就不帶吧。”王宣之無奈,這‘烏龍’神駿非凡,自己哪裏降得住,隻好棄了騎上‘烏龍’玩玩盛裝舞步的心思。
大黑馬齜牙咧嘴,邁著小碎步,扭著******,甩著粗尾巴,自己便朝外邊去了。
王宣之瞧的眼熱不已,暗道一定要降住這匹野馬。
出了馬房,大黑馬‘烏龍’如龍入海,撒開四蹄,在這片平地上撒歡,不一會兒就跑的沒影了,嚇得王宣之大喊,“烏龍,你去哪裏啊!”
老蒼頭倒是不擔心,“小郎君寬心,這畜生玩夠了,自會回來的。”
果然,過了半個時辰左右,蹄聲傳來,‘烏龍’如黑風刮至,又出現在二人身前。
王宣之開心道:“那邊晉溪清澈涼爽,‘烏龍’何不下水嬉戲一番。”
大黑馬頗通人性,打個響鼻,撒著歡朝晉溪跑去。王宣之尋了一把棕毛大刷,挽起袖子,大聲道:“我來替你刷洗一番如何。”
這次‘烏龍’便不拒絕王宣之靠近,反倒有些親昵的靠過來,一動不動地站在晉溪裏。
王宣之笑罵,“你這馬大爺,當真會享受。”便撩水替大黑馬洗刷了起來。
早上日光漸盛,大黑馬跑了一個多時辰,體表便冒出星星汗珠,陽光照耀下,閃出微紅色彩。
王宣之心頭一凜,一種後世極為稀少的純血馬種浮現心頭,這難道便是“汗血寶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