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梳攏(一)(2 / 3)

王宣之哪裏聽不出自己這個從兄的話外之音,不動聲色,道聲:“隨意。”便自落座,不去管他。

聲後頓時傳來嘖嘖聲,一個聲音奚落道:“想不到傳聞竟是真的,立淵兄,那日邵兄提起此事,還遭你斥責,今日看來此事竟然是真的,陳郡謝氏的新娘子當真跑了,哎,王門世代清譽,想不到竟然有此紈絝,更想不到還與你我同窗而學,立淵兄,如此族弟,當真是我士族敗類。”

“砰”地一聲,小方桌上酒灑盆翻,魏廣一蹦而起,揮著拳頭便要打。

孔文手快,一把拉住,“子通莫要衝動,尋釁鬥毆可是要被杖責十五的。”

“怕什麼,我爹是縣尉,誰敢打我?今日非揍得虞麻子連他老母都不認得。”魏廣臉紅脖子粗,連平時最怕的嚴父都搬出來了。

“魏子通,你以為嗓門大就怕你了麼?我餘姚虞氏堂堂會稽上等士族,豈會懼你一個下等士族的莽夫。”這個餘姚虞氏,叫做虞謙,虞仲達,臉上敷著厚厚香粉,遮住其滿臉麻子,平日裏常為王衝之的馬前卒,欺壓書院裏的寒門學子。是以在外風評極差,大家背地裏都稱其為虞麻子。

王衝之這時反倒負手旁觀,不發一語,暗中卻腳步緩移,想要置身事外,既欺辱了這個從弟,又無礙自己的名聲。

王衝之正自以為得逞,肩上卻被人拉住,一看竟是王宣之,奇道:“子恒何事?”

王宣之一笑,道:“從兄高見,我王氏詩書傳家,祖父平日最重族中和睦,今日打起來,傳到祖父耳裏,隻怕不妙。族弟名聲已臭,倒不惜聲,反是立淵,郡望已隆,當自惜羽毛。”

王衝之一愣,竟想不到王宣之說出這一番話,此時王宣之緊緊抓住自己,推開王宣之肯定不成,定然落人口舌,而兩方人若打起來,自己現在無法脫身,事後傳到父親或者祖父那裏,必然會被責罵。

王衝之頓足,竟想不到往常冷漠自閉的族弟竟然有此一手,隻得揚聲安撫己方諸人。

那邊王宣之拍著魏廣肩膀,壓低聲音道:“現在他們人多,晚點收拾他們。”

這話一出,魏廣頓時雙眼一亮,怒火中燒的臉上瞬間喜笑顏開,甚至大聲朝那虞謙等人道:“算了算了,大家同窗一場,何苦置氣。”

那邊王衝之鐵青著臉,招呼眾人去邊上坐下,往日裏王衝之都是在廂房中飲酒作樂,今日被王宣之一激,反倒坐在大廳之上。

這邊王宣之三人落座,魏廣便伸過腦袋,低聲道:“子恒,那日咱們都喝得有些多,我隱約看見便是那個虞麻子伸腳絆了你一下,害你墜樓受傷。”

孔文不說話,卻是點了點頭,顯然魏廣早就同其說過。

王宣之點了點頭,心道,若沒有虞謙那一腳便也沒有現在的自己,不過此人著實可恨,但跟自己並沒有太多利益衝突,隻怕問題還是在自己的從兄王衝之身上。王衝之這人在外故作風節雅量,其實卻是一個心胸狹隘之人,說不好便是嫉妒自己迎娶陳郡謝氏妻子。

“此事我自有較量,子通、君平你們無須擔心。”

一場年輕士族子弟間的衝突轉眼間消弭無形,讓群芳院的**李媽媽後怕不已,這時忙不迭的招呼姑娘們去伺候兩撥公子。

此時廳內絲竹靈動,三個舞姬若翩翩彩蝶起舞,輕紗若水,玉體若隱若現,**中的氣氛頓時拔高,觥籌交錯,諸人紛紛叫好。

一曲舞罷,李媽媽揮退舞姬,自站在場間,清了清嗓子,道:“今夜明月高懸,高朋滿座,值此美景良宵,老婆子再獻一樁美事,以助諸位郎君雅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