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伯說笑,這次家中長輩舟車勞頓,回來觀禮,卻被子恒弄成這般,實在愧對長輩關愛。”
王徽之擺擺手,笑道:“都已過去,子恒不必在意,**多情是男兒本色,那等厲害媳婦不要也罷。”
王宣之心道,五伯果然是個狂放不羈之人,難怪年介四十卻依舊孑然一身,不過士族公卿間誰人不知琅琊王子遒**成性。
又見五伯探頭探腦,鼻翼闔動,不禁會心一笑,道:“五伯駕臨小院,小侄無以為敬,唯有薄酒相待了。”
“好說好說,酒在哪裏?”隻這一句,王宣之便明了,這位五伯嗜酒如命,定是聞到自己院中酒香,不請自來了,當下也不敢取笑,趕緊迎了進去。
王徽之一眼便看到紫藤架下的酒壇子,頓時眼中一亮,上前單手提在手中,湊到鼻端輕嗅,不禁臉露陶醉,也不管王宣之還在身畔,仰頭便喝了一口,直呼快哉。
王宣之一旁看的一愣,五伯父眯眼暢飲,恍若自己不在,不消一時,巴掌大點的小酒壇子便空了。
王徽之仍不甘心,用力抖了抖,砸巴數下舌頭,道:“這酒勁大,比以前在軍中喝過的禦酒還好。”
“可惜隻有一壇了。”
王宣之說完朝五伯看去,隻見五伯滿臉失望,忽的一把抓住自己肩膀。
“這酒何處得來,待我再去討要。”王徽之把這個小酒壇折騰半晌,卻是再無一滴酒水,歎了口氣,往腦後一丟。
秀珠正捧了一盤瓜果出來,被酒壇的碎裂聲嚇了一跳,手上一顫,都灑在了地上。
五伯也是一愣,隨即覺得欠妥當,趕緊鬆開雙手,咧嘴一笑。
“五伯莫急,這酒也是剛剛才研製出來,世上便隻有三壇,另外兩壇還在小侄好友魏廣家中。”
“剡縣魏氏?”王徽之問道。
王宣之便點點頭。
“那好,天色已晚,我便告辭了,子恒早些休息”王徽之說走就走,這思維也太過跳躍,渾然忘了剛剛說過要和王宣之把酒言歡的話。
王宣之來不及說,五伯慢走,王徽之複又勾住自己脖子,附在耳邊低聲道:“侄兒眼光不錯,這女娃天生媚骨,再長幾年必成絕色。”
“厄!”
“哈哈。。。”五伯王徽之大笑,轉身就走,健步而去。
“該不是去剡縣吧?”王宣之心中自語,卻也無可奈何,後世便聽聞過五伯夜訪戴安道的典故,若如此卻也不奇,卻是苦了自己兄弟魏廣了。
王宣之搖頭苦笑,掩了木門,看到秀珠蹲著身子尚在撿拾水果,便也過去幫忙。
秀珠看到,緊張道:“小郎君身份尊貴,這些是我們下人幹的事。”
“沒事,不必緊張,在這裏便像在家中一般,我比你大不少,你可以把我當做你的兄長。”王宣之看著手足無措的小姑娘,耐心安撫,自己出錢買下她,跟美色無關,若說是不忍心,卻也不是,王宣之自認也並非愚善之人,不平之事都要去管。隻是天意使然,誰讓小女孩長得那麼像前世那個可憐的女大學生李怡然呢,或許這是另類的贖罪吧。
收拾停當,王宣之便躺在紫藤架下歇息,鼾聲漸起,也不知睡了多久,院子一角草蟀唧唧,王宣之醒來,發現身上蓋了條薄被,一旁小侍女卻是趴在院中石桌上睡著了。
王宣之小心翼翼拉起被角,在鼻尖嗅了嗅,是一種久違的關心。再看看石桌上睡著的小女孩,王宣之不禁心中一疼,輕輕掀開被子,來到秀珠的身旁。
伸出雙手,右手握在小姑娘的腋窩處,左手抄住腿彎,緩緩用力,生怕弄醒了小姑娘,抱在懷中自有一股小女孩兒特有的異香鑽入鼻中。
秀珠的身子很輕,王宣之有些心痛,十幾歲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腦子裏隨意的想著這些事情,王宣之抱著秀珠,將她緩緩放在一樓的床上,又替她除了鞋襪,拉上薄被蓋上,才輕輕出了樓下臥房,自去洗漱去了。
夜涼如水,一扇小窗半開,月光傾泄下來,十二歲的秀珠小姑娘臉上,眼瞼微動,眼角滾落下一顆晶瑩淚珠。
“爹、娘,你們在天上安好?女兒現在過得很好呢,你們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