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珠看了小郎君一眼,當下將剛剛在路那頭見到王宣之追趕小偷之事說的繪聲繪色,又說到是這個綠袍大漢一拳將小偷打倒,還將錢袋還給王宣之。
王宣之滿臉笑意,看著鐵青著臉的陳猛,不禁心中大笑。剛剛自己便看到小侍女在場,此時喊出來,剛剛好。
陳猛則是臉上肌肉顫抖,惡狠狠道:“這裏這麼多人,豈能聽一個女子之言。”
陳猛目光一轉,指著人群中一人,喝道,“你,給我過來。”
不待陳縣尉說完,四周百姓原本就遠遠站著,此時頓時作鳥獸散,方圓百米之內,竟然沒有一個百姓,周圍商戶也是紛紛關門,不敢冒頭。
陳縣尉漲紅了臉,氣的半天說不出半句話,“混賬。”
“這位大人,我的人證在此,你的人證又在何處,是非曲直,該明了了吧。”王宣之昂起頭,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縣尉陳猛。
陳猛一揮袍袖,便打算一走了之,不遠處又一個聲音道:“慢著,我也可為秦莊主作證。”
那聲音由遠及近,過來之人風塵仆仆,顯然是聽聞消息,急急趕來的。
“武兄弟,你來的正好。”秦重見到那人,臉露笑容。
陳縣尉則是臉色更黑,幾乎是咬著牙道:“武達,你來幹什麼。”
“幹什麼,自然是來看你如何縱容賊盜,誣賴好人的。”
這時風向陡轉,四周漸漸又有百姓出來,指指點點,讓陳猛好不惱火,於是一揮袍袖,罵道:“走。”
“慢著!”王宣之又是一喝。
陳縣尉壓著火轉過身子,今日便是這個外鄉人壞了自己好事,這帳絕不能善了,想不到此時得了好處,還敢阻攔自己,當真是嫌自己命長。
“這位大人,你好像還忘了一件事情,”王宣之單手一指,指的正是匍匐在地的賊偷陸遷,“《晉律》有言,諸強盜,不得財徙二年;一尺徙三年,二匹加一等;十匹及傷人者,絞。那賊人盜我錢袋在此,大人可以看看,該當何罪,在場之人也可看看,我這裏到底有多少錢財。”
王宣之說罷,將懷中錢袋丟在街上,裏麵不但有五銖錢,更有數片金葉子,其價值足夠將這賊人處死百次。在晉律之中,搶劫是重罪,抓住便是流放,如果搶劫的財物超過兩匹白絹,便要被流放六年,實際則一般是充作勞役或是兵役。若是財物超過十匹白絹的價格,那麼便要被處以絞刑。此時一匹白絹大概值錢一百文五銖錢,十匹也就是一貫五銖錢,不到一片金葉子價值的十分之一。
那賊偷陸遷聽王宣之如此說,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抱住陳縣尉的腿,“大人,救命啊,那小子胡說八道,我,我沒偷啊。”
陳縣尉瞧見陸遷那副血淚橫流的醜陋模樣,竟然還敢用汙穢的爪子拉扯自己的官袍,頓時一肚子火氣找到了釋放之處,飛起一腳將其踹開,惡聲惡氣道:“把這賊子給我拿下,帶回縣衙好生拷打。”
“大人,大人,您不能抓我,那小子是誣告,看在小人平日對您孝敬的份上,您開恩啊,大人。”
陳縣尉眉頭皺得更深,喝道:“給我掌嘴,看你還敢胡言亂語編排本官,本官何曾認得你這下三濫。”
陳縣尉不敢再停留半刻,命衙役拖著被打成死狗一樣的陸遷,灰溜溜的離去。
“喂,陳大人,這麼多人都看見了,該怎麼判案,我們可都等著看呐。”
陳猛走的遠了,才聽到身後王宣之戲謔之言,隨即那邊人群爆發一陣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