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熱,宋婉兒也愈發懶怠了。
一到夏日,府裏最舒服的地方莫過於水榭涼亭了。
往日這裏幾乎是宋月兒她們的天下,而今倒是成了宋婉兒最愛去的地方。
“小姐,聽說大夫人和莊家今日就宣判了!”
“拖了這麼久,也該判了!怎麼判的?”
宋婉兒端茶的手頓了頓,料想此事隻可能不了了之,想要靠此事將魯予誠拉下來是不可能的。
小翠嘟著嘴,“還能怎麼判,聽說此事呈到了禦前,皇上親筆禦批的即時流放;誘使他們放印子錢的那個人也找到了,是四皇子府一個下奴的遠房親戚,已經處置了!”
皇上的旨意一下,誰還敢耽擱?僵持了這麼些日子,還是被四皇子那個混蛋逃過去了!真是可惡!
“意料之中!這種事情沒有切切實實地將證據擺在皇上麵前,沒有威脅到他的利益,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當眾懲處魯予誠的!”
事關皇家顏麵,他就算知道真與魯予誠有關,也會密而不發。
在皇上看來,他的臉麵比什麼都重要。
宋婉兒嗤笑,這世間事,哪有什麼真正的公平公正。
強者為尊,從來不是一句空話。
“人在做天在看,四皇子滿肚子壞水兒,他總會遭報應的!”
小翠的話卻更令宋婉兒發笑。
天在看?天也隻會看了。
那麼多魚肉鄉裏壞事做盡的畜生不照樣錦衣玉食麼?
勤勤懇懇老實本分之人才會被算計的屍骨不存。
宋婉兒眯了眯眼睛,所以,善良要有鋒芒,除惡要務盡。
小翠眼尖,瞧見秦嬤嬤正帶著宋千塵穿過回廊往這邊來,急忙止住了話頭,“小姐,千塵少爺來了!”
宋婉兒從軟榻上起身坐到石桌,道:“你去準備茶水吧,堂哥此來怕是有事相商。”
宋千塵一臉苦悶,坐下後半晌也沒開口。
直到小翠將沏好的茶放到他麵前,茶杯輕叩桌麵的聲音將他驚醒。
他才輕聲道:“讓妹妹看笑話了!”
“你我兄妹,談什麼笑不笑話的!”宋婉兒道:“大伯母之事我已知曉了,會派人打點好的。”
她說的如此坦蕩,倒是讓宋千塵心裏僅剩的那點芥蒂也消失了。
“母親的事兒也了了,不日我也將返回書院…”
宋千塵站起身,慎重地作了個揖,“父親和祖母,便勞煩妹妹多加照看了!”
“堂兄說的是哪裏話,這不是應該的嗎?你安心讀書便是,家裏的事兒便不用操心了!”
宋婉兒想了想,還是提醒道:“此番莊家與大伯母一起流放,隻怕莊家那邊還會用大伯母來作文章……”
瞧見宋千塵臉色不虞,她住了嘴,“想來堂兄心中自有論斷,我就不多說了!”
人有遠近親疏,若是堂兄覺得莊家更親,她難免有挑撥之嫌…
隻是,大伯母那性子,不被莊家當槍使隻怕是不可能的。
也罷,吃一塹長一智,人總是要自己成長的。
“妹妹不必擔心,我會去同母親說的!她犯下種種大錯,莊家在其中功不可沒;他們雖也是我親族,但到底不是一個姓,無法一條心。”
貪心不足便是這樣的下場,若是以後還妄想利用母親翻身,就別怪他翻臉無情。
“堂兄有成算便好,祝堂兄一路順風,他日金榜題名,耀我宋家。”
“妹妹便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宋千塵匆匆來又匆匆走,到了流放這日,兄妹兩個又碰上。
正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大夫人見兒子與宋婉兒‘有說有笑’,眼睛瞪的跟銅鈴一樣大。
經過這段時日的折磨,她心中的恨意不減反增。
尤其是看到莊家也被牽扯進來,宋家卻什麼反應都沒有,簡直半點情麵也不講,她心中更是怒火中燒。
“宋千塵,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兒子?!你知不知道就是這個小賤人把我害成這樣的?”
宋千塵蹙了眉,母親說話實在太過粗鄙了。
婉兒才多大?她怎能用這樣的詞罵她?
他走上前正要說話就被狠狠一巴掌打在臉上,“你母親在大牢你不想著來看一眼,你外祖家落難你也不想著搭把手,卻偏與害我們的賤人勾搭在一起,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
大夫人越說越悲憤,從高高在上的宋大夫人變成階下囚,天知道她遭受了怎樣非人的折磨。
好不容易重見天日,兒子卻隻顧著仇人,這叫她情何以堪!
宋千塵變了臉色,終於知道為什麼父親提起母親便總是歎氣,更有甚者還想休妻。
讓他日日與這樣一個歇斯底裏蠻不講理的婦人朝夕相對,他也得被逼瘋。
“母親安心去吧,其他的便不要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