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兒環顧四周,總覺得善堂似乎與從前有些變化。
她尋了個椅子坐下,“錢夫人是何許人也?怎未聽你提起過?”
每旬送進府的書信也沒有隻言片語有提到過,莫不是她看走了眼,李氏也是個內裏藏奸的?
李氏笑容微斂,“奴婢想著不過是些許小事,不想小姐煩心,就索性沒說,還請小姐恕罪!”
果然是心大了!宋婉兒笑了笑,“你操持善堂有功,該賞!城南有個小宅子,算本小姐賞你的;你帶著小陽搬過去吧,好好將小陽養大,以後也算有個盼頭了!”
她原以為李氏會珍惜得來不易的好日子,可有些人呐,注定隻能同苦,卻不能共甘。
也是她太過信任李氏了,那瀕死時的堅定神采已然不複存在了。
李氏麵色一變,她不想離開善堂!
小姐不在,這裏便是她的天下,所有人都以她馬首是瞻。
大權在握的感覺太好了,好的她幾乎以為善堂是她的了,可小姐卻給了她當頭一棒!
“小姐,奴婢不……”
“你切勿推辭!這是你應得的!”宋婉兒站起身,“你忙吧,這兩日便收拾收拾搬過去,善堂之事就不必操心了,我會派人接管的!”
正巧花棠需要一個新身份,善堂就是最好的保護色。
花棠聰明果敢,又曾行走江湖,管一個小小的善堂自是不在話下。
花蘿跟著宋婉兒走了一段,回頭見李氏還站在原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有些不忍。
“小姐,李氏好像也沒有做錯什麼……”
“是啊,我可是嘉賞了她!”宋婉兒點頭,笑著道:“城南的宅子呢,沒個千八百兩銀子可是拿不下的,讓她去過好日子還不行?”
可…李氏那頹廢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好事啊…
花蘿總覺得哪裏不太對的樣子,可賜宅子又的確是好事,她歎了口氣,太複雜了,她想不來!
宋婉兒被她苦惱的樣子逗笑了,真是個傻丫頭!
在善堂轉了一圈,宋婉兒也不得不說其實李氏還是有些才能的。
從前的善堂隻能算是一處遮風擋雨之所,如今卻也勉強能當成家了。
隻是可惜啊,欲望這種東西,真的很難參透。
孩童的歡笑聲從遠處傳來,而後越來越近。
宋婉兒回到前院,李氏攥緊帕子,道:“小姐,奴婢不想離開……”
伴隨著孩童進門的歡快笑聲,她的聲音被淹沒在風中。
宋婉兒看著走在最後身著墨色長衫嘴角掛著溫和笑意的男子,眼中陰冷乍現,而後又回歸笑意。
魯予誠可當真舍得。
讓身邊最看重的謀士屈居小小善堂,蠱惑一個下堂婦,可謂是下了血本了。
難怪近來無甚動靜,卻原來是想悄無聲息地滲透她宋家勢力。
瞧李氏一副春心萌動的樣子,近來善堂遞進府裏的消息隻怕都不能采用了。
本來悶悶不樂的小陽瞧見宋婉兒,飛跑到她麵前,仰起小臉,“小姐,您終於來了!”
“小陽,不得放肆!快過來娘身邊,別驚擾了小姐!”
李氏說著就想上前將人拉到自己身邊。
宋婉兒擺了擺手,“不妨事!”
她抽出帕子,給小陽擦了擦汗,道:“怎麼了?看你一臉不高興的,出去玩兒不好嗎?”
小陽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錢夫子,搖了搖頭,“小姐,您能借我銀子嗎?我想去學堂上學!”
“當然可以!”宋婉兒摸摸他的腦袋,“我過兩日就派人來接你,去歇會兒吧!”
李氏有些急了,“小姐,您別聽小陽胡說,我們在善堂好好的,不用去學堂!”
小陽卻撇過頭,不願意看她,‘蹬蹬蹬’跑回房裏去了。
小陽明顯有些反常,這母子倆的神情看著也很是怪異;宋婉兒心中隱約有一個猜想,莫不是李氏為了錢夫子,連兒子都不要了?
這也太荒唐了吧?李氏應該不至於如此糊塗吧?
李氏求助般地望向錢夫子,錢夫子輕輕頷首,李氏這才放心地回房了。
“多謝宋小姐收留之恩!”錢夫子深深作了一揖,那姿態那神情,堪稱君子端方。
若不是她見識過他陰狠的一麵,恐怕她也要被這張溫潤如玉的麵孔騙了。
“談不上收留!”宋婉兒道:“聽聞錢夫人學識淵博學富五車,如此大才不去參加科舉為國效力,卻屈居於小小善堂,著實是可惜了些!”
“若錢夫子不介意,我可以供你吃穿用度,一應花費皆可算在我宋家賬上,錢夫子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