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臉色可見地陰沉起來。
近來因立後之事被後宮眾妃嬪捧著供著,已經讓她將從皇帝和貴妃那裏得到的挫敗感忘了個幹淨。
此時見宋婉兒如此不識趣,鐵了心想要整治她,“你給哀家跪下!”
宋婉兒不僅沒跪下,反而直起了身子。
她雲淡風輕道:“太後娘娘,若貞嫻有錯,還請您明示!若是沒錯,請恕貞嫻難以從命!貞嫻深受皇恩,豈能辱沒了皇上的一片苦心!”
她進宮來,可不是給人糟踐的,便是太後也不行。
她目光射向宣旨的嬤嬤,因為這老虔婆就更沒可能了。
那嬤嬤被她盯著,不僅不心虛,反而有些洋洋得意地笑了。
轉頭卻又滿臉委屈地道:“太後娘娘,奴婢皮糙肉厚,不過挨個巴掌沒什麼,郡主肯定不是有心的!不過,皇上對您一片孝心,她怎能用皇上來壓您,這可真是膽大包天啊!”
太後的眼神狠狠從她身上剮過,這賤奴!林家怎麼會養出這種奴才!
宋婉兒心裏樂的不行,麵上卻是可憐又無助,“太後娘娘,貞嫻不明白這位嬤嬤的意思,什麼叫拿皇上來壓您?”
“貞嫻能有今日本就是皇恩浩蕩,皇上是天下之主,對太後娘娘那也是一片純善仁孝之心,不知嬤嬤所說的壓是什麼意思?”
這位慣會狗吠的嬤嬤的確是不同凡響。
林萱宜身邊要是多來幾個這樣的人,何愁不能‘稱霸’後宮!
太後氣的,人都快闕過去了。
什麼純善仁孝,這宋婉兒是在打她的臉看她的笑話呢!
“宋婉兒,哀家的殿中豈容你放肆!敢非議皇帝,今兒若是不罰你,明兒你豈不是要造反?”
連造反二字都脫口而出,可見是氣糊塗了。
宋婉兒抽出帕子,眼淚撲簌簌而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太後娘娘要打要罰您隻管來便是,又何必要尋這樣的借口,您這是想將我宋家趕盡殺絕啊!”
她跌坐在地,傷心不能自已。
哭了好一會兒,她下定決心似地擦了眼淚,“不就是想要貞嫻的命嗎?您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貞嫻這便一頭碰死,省得礙了您的眼!”
她說罷,就朝一旁的柱子撞過去。
太後嚇的一激靈,“快,攔住她!”
宋婉兒可以死,卻絕不能死在宮中,更不能死在慈寧宮。
殿中的小宮女小太監連忙衝過去阻攔,殿內頓時亂成一團。
被人成功攔下的宋婉兒坐在地上哭天搶地,“太後您就讓貞嫻死了吧!隻求您不要為難宋家,貞嫻到了地下也會感激您的!”
將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演了個遍。
看著太後一臉憋屈的樣子,還別說,心裏真是分外爽快!
太後年老成精,什麼事兒沒經曆過,隻那麼一瞬便反應過來宋婉兒是故意的,可她卻什麼都做不了!
畢竟若宋婉兒真豁出命去,她這個太後也無法獨善其身。
到時候她要麵對的將是宋家和皇帝的兩麵夾擊,不說她,便是林家隻怕也保不住。
本來是因為魯予澤近來在宮中左右逢源之事把宋婉兒叫進宮來訓斥責罰;沒想到反而被宋婉兒將了一軍,如今倒是有些騎虎難下了。
太後擠出一個笑來,“你這孩子,多大的人了,還這般胡鬧!”
語氣裏滿是對小輩的寵溺。
宋婉兒惡寒地抖了抖身子,太後翻臉果然跟翻書一樣。
剛剛還一副恨不得要將她狠狠折磨一番的模樣,現在卻又如一個慈祥和藹的長輩。
太後接著道:“好孩子,你別怨哀家!哀家是擔心你啊!”
她目光看著遠處,很是語重心長,“皇貴妃性子跋扈,在宮中橫行已久,澤兒自幼長在她膝下…”
她苦笑了下,“孩子,哀家是怕你吃虧啊!不磨磨你的性子,你往後怎麼在澤兒的手裏討生活?”
宋婉兒茅塞頓開。
她就說太後怎麼好端端想起宣她進宮來了,卻原來是因為阿澤麼?
難不成是因為阿澤做了什麼,太後不敢對阿澤動手,便將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太後見她麵有觸動,以為說到她心坎上了,頓時唉聲歎氣道:“罷了,不提這些掃興的事兒了,往後你便知道哀家的一片苦心了!”
可那語氣分明是欲言又止。
這是明擺著誘她相問呢,宋婉兒眼珠子滴溜溜轉,她要不要如了太後所願呢?
想來阿澤進展應該很是順利,否則太後也不至於方寸大亂,急吼吼把她叫進宮。
她倒是有些好奇阿澤究竟做了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