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氏嚇的跌坐在地,刺痛的臉頰令她又驚又怒。
這死老頭,遲早弄死他!
“父親何故如此?我不過是擔心咱們趙家,宋婉兒畢竟是個外人,趙家犧牲無數人換來的功勳怎可浪費在一個外人身上?”
可恨她沒有一兒半女,始終無法名正言順地在趙家站住腳。
趙老將軍道:“你姓餘,不姓趙!”
言下之意,是她多管閑事了?餘氏悲從中來,“父親,就算您不承認,我也是仲凱的媳婦兒;既入了趙家,我生是趙家的人,死是趙家的鬼,我…”
她哭的梨花帶雨,隻可惜看的人沒有半分憐香惜玉;反而像是看猴子般直盯著她瞧,像是在說她哭的不夠賣力。
趙仲凱來時見餘氏哭的傷心,自己父親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臉上閃過一絲不愉。
他將餘氏扶起來,“父親,餘氏到底是一個女子,您還是讓著些吧,免得讓外頭的人說您以大欺小,丟了您的顏麵。”
趙老將軍連眼神都給沒他一個,對這個棒槌兒子他早就死心了。
兒女都是債啊,是他造了殺孽,以至於晚景淒涼,身邊一個貼心人都沒有。
他原本挺直的脊背微微彎曲,看著格外令人心酸。
趙仲凱卻跟魔怔了一般,看不見老父親頹然的身影,隻顧著‘心疼’餘氏。
“老爺,你快跟父親解釋,我隻是出於關心才多問了兩句,並沒有旁的心思!”
餘氏哭著道:“這兵符是趙家多少人的血換來的,怎能為了一個外人就輕易交出去,這讓趙氏子孫如何自處?難道在父親的眼中,您和趙家那麼多的族人還比不過一個宋婉兒重要嗎?”
趙仲凱沉吟了一會兒,道:“父親,您做事自有您的道理;但事關趙家,能否跟兒子說明白?畢竟屬於趙家的東西,原也有兒子的一份。”
趙老將軍眸子泛起寒意,“老子說你有你才有,趙家還是老子當家呢,你算個屁!”
“父親,您這樣說可是太傷兒子的心了!兒子一直在父親身邊盡心侍奉,給您養老,將來還要給您送終…”
趙紫煙和宋婉兒兩人走到院子外頭,就聽見趙仲凱的送終二字,趙紫煙氣的渾身發抖。
難怪父親不待見他們,卻不想他們平日竟是這樣對他的!
原以為這弟弟也就在餘氏的事情上麵糊塗了些,沒想到她竟看走了眼,沒看出他的涼薄本性!
“你住口!”趙紫煙暴喝,“帶著你那賤女人滾出趙家!”
趙仲凱聽見她的聲音,本能瑟縮了一下,有些心虛道:“姐…你回來怎麼也不說一聲?”
趙紫煙恨的咬牙,“福公公,給本宮重重地打!打完給他們一輛馬車送到邊關去!”
趙老將軍卻擺了擺手,“家裏的事兒你就別管了,回宮去吧!”
“父親!”趙紫煙雙眼含淚,“您便是再氣我,也不該任由他們這麼作踐您…”
“你與他們又有什麼區別?”趙老將軍滿臉漠然。
當初他不願意她進宮,她不是照樣進宮了嗎?
他為教養這個女兒費了多少心思,她不是照樣為了男人放棄了他這個父親,放棄了家族嗎?
可莫要說進宮是為了趙家,他趙家可沒沾她的光。
反倒是她,因為趙家得了不少便利。
他用兵符為她做了最後一件事,往後便是山高海闊,天各一方了。
宋婉兒看得出他是真的心灰意冷,勸慰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父母跟子女本就是一筆糊塗賬,誰又算的清楚。
趙老將軍道:“你們都走吧,別來攪了我的清淨,看見你們我得少活十年!”
趙紫煙心痛如絞,當初之事,的確是她之過;這些年父親一直在邊關不願意回來,每每想到她都寢食難安。
原以為父親願意回京便是原諒她了,卻原來還是她的癡心妄想嗎?
見趙紫煙傷心不能自已,餘氏心裏分外痛快。
高高在上的皇貴妃又如何?還不是不招母家待見!
她便要看看她這個‘孤家寡人’的皇貴妃能做到幾時!
趙紫煙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女兒要回宮了,望父親多加保重!”心裏卻不知為何有些惴惴不安之感。
她甩了甩頭,父親心思豁達,不會有事的。
一步三回首地出了趙家,上馬車前,趙紫煙又回頭看了看,而後攥緊了宋婉兒的手,“婉兒,以後就勞煩你照顧我父親了!”
宋婉兒不知該怎麼說。
她總覺得老將軍好像不想留在京城了,這種感覺很強烈;卻又無法宣之於口,隻能答應道:“娘娘放心,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