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一的這一番動作,令魯予澤心中揪緊。
是他活該,就算想不出兩全其美之法,也該先與婉兒說清楚;不該逃避,更不該放任前朝後宮明目張膽的算計行徑。
宋家心灰意冷是應該,他的確大錯特錯。
殿下已經在院子裏站了一個時辰了,秋意漸濃,如此下去,可是要傷了身子的…
小東子小心翼翼地湊過去,“殿下,您也是為了保護宋家保護宋小姐……”
“是保護嗎?”魯予澤苦笑,“事實上,她已經受到了傷害,就因為我自以為是的保護…”
而且,也未必是保護吧…
魯予澤捂著臉,明明是他瞻前顧後畏首畏尾,他又怎能那麼無恥地硬說成了保護呢?
承認吧,他就是不想因為這樁婚事影響了他的布局,所以才對婉兒的委屈視而不見…
小東子略有些心虛地道:“就算如此,您的初衷也是好的!”
殿下的確有些過分,可如今殿下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他怎麼能再說實話呢!
魯予澤擺擺手,徑自回了書房處理政事。
第二日,他臉上的青紫未消便趕去上朝。
果然不出他之所料,朝堂之上有人彈劾宋丞相之子宋千一仗著妹妹是準太子妃便犯上作亂,當眾毆打太子殿下,其罪當誅。
宣華帝接過福海遞過來的參茶喝了兩口才問道:“太子,劉大人之言可屬實?”
魯予澤麵色冷凝,“啟稟父皇,劉大人之言完全是危言聳聽!兒臣與宋千一本就是好友,切磋一番也是常有的事;兒臣臉上的傷也是自己閃避時不小心磕傷的,與宋千一無關!”
他冷冷的望向彈劾之人,“倒是劉大人!兒臣昨日與宋千一切磋時,並未有旁人在場,卻不知劉大人是從何處聽說他毆打兒臣的?”
劉仲伍心裏一驚,光想著將宋天辰的一雙兒女拉下水;卻忘了將自己的尾巴掃幹淨,他不該暴露自己的。
“劉愛卿,你作何解釋?”宣華帝掃了宋天辰一眼,見他仍是麵無表情,嘴角勾起冷笑。
女兒成了京中笑柄,兒子即將迎娶一個下賤的婢女,看來宋家的榮光也是止步於此了。
要不要借著此事,將老三和宋家的婚事作罷呢?
葉閣老的孫女與老三年紀相當,身份也相配,倒不失為一個好人選…
劉仲伍雙膝一軟,跪在地上道:“微臣也是無意間聽百姓提起,說是昨日途經太子府時偶然聽見了裏頭的打鬧聲,加之太子殿下臉上的傷,這才妄加揣測,求皇上恕罪!”
宣華帝皺緊了眉,沒用的東西!
如此大事,需當有理有據才是,三言兩語便露了原形,難怪被宋天辰壓著打!
看來解除婚約之事,隻能暫且擱置了。
“念你也是出於一片好意,此次便饒了你;再有下次,朕絕不輕饒!”
“是!微臣謝陛下隆恩!”劉仲伍擦了擦額間的汗,突覺脊背躥上一陣涼意,抬頭卻接收到魯予澤死亡般的凝視,他忙不自在地避開。
看來太子殿下是記恨上他了,他也該另想出路了。
他們的互動被一旁的魯予晉看在眼中,他憤恨地看了魯予澤一眼,然後又昂首望向大殿之上的宣華帝。
老三一無所長,平日攆雞遛狗,從來不幹正事,但父皇卻寵愛有加。
他呢?明明是長子,明明一直努力為父皇分憂,壓抑自己心性欲望隻為了得到父皇一個讚賞的眼神;可父皇的眼裏從來沒有他,從來沒有!
退朝時,眼看著魯予澤又被叫到了乾清殿,魯予晉站在長長的回廊之上,眼神逐漸瘋魔。
父皇,你為什麼總是看不見我?要等到什麼時候你才願意正視我呢?
而乾清殿內,宣華帝半閉著眼睛躺在塌上休息,久久沒有理會站在一旁的魯予澤。
小半個時辰後,他才開口,“究竟是怎麼回事,還不如實告訴朕!”
什麼切磋,鬼都不信,可別拿這個來糊弄他。
魯予澤梗著脖子道:“兒臣不知道父皇在說什麼,兒臣臉上的傷的確是自己磕的,與人無尤!”誰來問他都是這個話!
他知道近來的流言父皇樂見其成,甚至想以此來逼他,可他是不會如父皇所願的。
宣華帝坐起身,嗤笑道:“你以為你護得住誰?你誰都護不住!”
他這個兒子啊,自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不就造成了他自以為是的性子嗎?
他是他老子,他想什麼,他這個當父皇的能不知道?
宋家,他是一定要處理掉的,誰都阻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