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雞儆猴,其他人饒是在想搶東西,看到這般景象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但他們並沒有離開,而是繼續站在馬車旁邊,虎視眈眈的盯著馬車的門。
若是以前,北王都這般生氣了其他人又如何剛湊近,但現在他們得或者,就必不可能退縮。
馬車是過不去了。
楚拓風和沈青弦幹脆下馬車直接行走。
那群難民雖然直勾勾的盯著但也不敢貿然靠近,隻是等他們下了馬車之後,一群人湧上馬車,企圖在馬車內找到剩餘的食物殘渣。
還真叫他們在馬車的木桶內找到了沈青弦中午吃剩下來的雞骨頭。
“是我的!”
馬車內傳來爭搶的聲音,就在沈青弦下意識的想要回頭看的時候。
一道血直接從馬車內飛了出來,濺入她的眼睛。
怔怔愣在原地,懵了。
任誰在好不防備的情況下被濺一臉血都會懵,更何況為的還是一個丟棄的雞骨頭。
楚拓風連忙將沈青弦護住抱在懷中,也顧不得髒,直接用手擦拭著沈青弦臉上的血。
“沒事的,別看。”
沈青弦不怕殺人,也不怕屍體。
她上輩子,這輩子都殺過人,根本沒什麼好怕的,但她畏懼的,卻是在這種饑荒之下,爭取有限資源的恐懼。
她生活在相對和平的年代,就連穿越到蒼月也是在楚拓風評定皓瀾爭端之後。
習慣了安穩入眠的人尤其看不得這種弱肉強食的場景。
不同於以往人心隻見的勾心鬥角。
這是實打實的在廝殺血拚。
為的,隻是雞骨頭。
沈青弦倒也沒有嚇得發抖,隻是臉色有些蒼白,懵懵的從懷中拿出了帕子,在擦拭血漬的同時,腦子裏不斷重複方才那個手起刀落,鮮血直濺的畫麵。
這個馬車已經不能看了。
裏麵的人還在廝打,即便她沒有將食物丟出去,最後的結果卻沒什麼不同。
“王爺……”她悶悶的聲音響起,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就是想喊一喊。
楚拓風也猜到了她現在的心思,並沒有去問她要說什麼,而是緊緊將她抱住,企圖用自己身體的溫熱讓她不要再想這些。
良久,才從這血腥氣之中回過神來。
沈青弦掙開楚拓風的懷抱一點點的朝著那城門走去。
越靠近,燈籠的光越是刺眼。
影子由長變短,在地上留下了一團黑色的痕跡。
“都已經到上邕城門口了,隻要等到明日一早就可以進去,為何一夜都熬不過,在城門口就要發生命案。”
楚拓風跟在沈青弦身後,一步步靠近,看著那緊閉的城門,低沉道:“有些命,少一刻都等不得,別說一夜了。”
這些難民,顯然已經風餐露宿的許久。
沈青弦聲息一口氣回頭看去。
隻見這群人中唯有一個人去那些爭搶食物的人不同。
那人黑色的棉服破破爛爛,整個身體縮成一團看不出什麼身形。
隻是那個人身上有血,被凍得發紅發紫的手上還粘著血跡。
但沈青弦並沒有將那個人與這些爭搶食物的難民混為一談,這應該不是為了爭搶食物而出現的,應該是他自己身上受傷了。
之所以這麼想那是因為這個男人並沒有去馬車邊,而是對著自己腳邊的一團草梗葉子發呆。
他是要吃這些?
雖然饑荒的時候確實有這種吃樹皮吃樹葉的行為,但眼前這個人卻並沒有想惡鬼一般那麼魯莽,而是在一點點篩選,將能食用的留下,不可食用的丟掉。
畢竟此處偏南,南部與北部不同,毒蟲毒草眾多,路邊上一顆很不經意的小草都有可能輕易要人的性命。
這個是學醫的?
雖然有些詫異,但也並不奇怪。
京城這次風波本就主要對逍遙宗醫毒兩世家下手。
但凡跟醫毒沾點邊的,就算是普通藥房的大夫都惶恐的還不行,自然是能跑則跑,不願留在京城等死。
楚拓風注意到沈青弦的目光也順著目光看過去。
他們隻能看到那個蹲著的男人的側臉,而且側臉還被淩亂的頭發擋住了打扮,隻有在他抬頭對著光分辨樹葉和草的種類時才能稍微多看到些那個人的長相。
這一抬頭,沈青弦目光顫了一下。
那個人的眼睛!
被挖了!
血肉模糊的一片黏在眼睛的部位,明明是在夜裏看不太清楚,但沈青弦卻能感覺得,眼睛周邊的皮膚已經完全爛了,甚至還因為感染和肮髒而生了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