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文清辭始終表現得和以往沒有什麼兩樣。
腳步聲漸近,穿著棗紅宮裝的太後,終於與惠太妃還有衡王謝觀止一道,出現在了文清辭的視線之中。
在眾人行禮之前,她便開口淡淡道:“免禮。”
並伴著“謝太後恩典”的聲音,帶人朝側殿而去。
雖然免了禮,但是在前殿當值的眾人,仍需站在這裏候駕。
太醫署前院不大,側殿的門也敞著。
門內的話,零零散散地傳至眾人耳邊。
……
今日慧太妃格外殷勤。
“……哀家聽聞,陛下前陣子龍體抱恙,特從廟裏求來佛像,替陛下祈福。”
“太妃有心了,”謝不逢的語氣與平日沒有太大區別,“此番實在是勞煩。”
說話間,慧太妃也抬頭,默默地朝珠簾後看了一眼。
隱約見到謝不逢氣色還好後,她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見謝不逢和自己客氣,慧太妃忙道:“陛下乃一國之君,身體也是國事,何談勞煩。”
廢帝死了,慧太妃也不必再像以往那樣裝下去。
她的語氣雖然還是有些誇張,但是神情卻比往常平和了許多。
顯然,這才是慧太妃平素的樣子。
客氣過後,她還不忘拉近距離追問一句:“不知陛下現在如何,可還有不適?”
謝不逢緩緩旋了旋手中的茶盞,目光穿過珠簾,向窗外落去。
停頓幾刻,搖頭道:“朕在漣和遇到一位郎中,多虧了他的照管,此時已恢複了大半。”
確定謝不逢的身體並無大礙,一定能撐到冊封,慧太妃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時,站在她身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謝觀止突然開口:“沒想到一個江湖郎中,竟有如此的本事……”
說話間,他不由自主地攥緊了雙手。
畢竟差一點就死於對方手下,謝觀止到底還是有點害怕謝不逢的。
謝不逢挖棺時順手釘在他身邊的那把劍,給謝觀止留下了極深的心理陰影。
回到雍都後,他連著做了幾個月的噩夢。
這陣已經刻入魂靈的懼意,逼著他將後麵的話咽了回去——不知道與文太醫相比,誰的醫術更好一些?
謝觀止忍著沒有說出最過分的那句話,但是下一秒,慧太妃還是一臉緊張地朝珠簾後看了過去,試圖看清謝不逢的臉色,判斷他有沒有生氣。
……自己這兒子,怎麼總是觸謝不逢的黴頭!
怪不得自己說要來看謝不逢的時候,他答應得那麼痛快。
原來是將算盤,敲在了這裏。
謝不逢和那個江湖郎中的事,早已經傳遍了整個雍都。
慧太妃當然也有聽聞。
但無論他究竟隻是“代替品”,還是說謝不逢真的動了真情,那都是謝不逢的私事,與旁人沒有一點關係。
沒想謝觀止沒有問出有關文清辭的問題,謝不逢竟然點了點頭,主動提起了那個人:“清辭也是江湖之人。”
他的語氣非常自然,完全沒有一年多前那瘋狂的樣子。
甚至不再將“文清辭”視作禁忌,好像真的……放下了一樣。
聞言,謝觀止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向謝不逢看去。
他雖也覺得謝不逢變“正常”,不再執著於一個死人是件好事。
但想到之前發生的事,謝觀止的心理活動還是突然精彩了起來。
『當時那樣轟轟烈烈,現在竟然將一個認識不過幾個月的郎中,與他相提並論?再過幾日,豈不是要將文清辭取而代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