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今天見到雯昭媛,文清辭差點就忘了宮中還有這樣一個人存在。
如今她這青絲已經長至肩下,看起來離開皇寺,應當有些時日了……
新帝登基時,會例行大赦。
文清辭猜她便是那個時候,重獲自由的。
……隻不過,叛變一事並沒有影響到後宮。
彼時廢帝另外幾個出生世家的妃子,仍保留著原有份位。
隻有雯昭媛一人,被太後以“衝撞聖駕”為理由送到了皇寺。
可是現在……雯昭媛非但沒有記恨太後,甚至還替她撐著傘,看上去非常親昵。
文清辭心中雖疑惑,但卻沒有表現出來。
不過太後似乎猜出了文清辭的疑惑。
她並沒有直說,而是將視線落在了辰陵入口處,那個還沒來得及放下的斷龍石上。
接著揉了揉正在朝文清辭和謝不逢揮手的謝孚尹的腦袋,回頭問:“不知道文先生可還記得,您剛入宮沒多久,後宮裏便死了一個宮女。”
文清辭自然記得此事。
那宮女的屍體,被拋入了水井中,當時嚇到了不少人。
廢帝知道此事後勃然大怒,下令調查。
然而最終什麼也沒查出,成了一樁懸案。
“記得。”文清辭點頭說。
說話間,他的視線落在了一邊的兆公公身上。
文清辭的心情,忽然緊張了幾分。
此前他一直疑惑,兆公公究竟是如何與蘭妃聯係在一起的。
他們一個是後妃,一個是皇帝身邊的近侍。
兩人的性格均很謹慎……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能隨意將弑君之事,與對方分享的人。
……看這架勢,今日大概就能知道答案了。
果不其然,太後忽然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停頓幾秒後說:“實不相瞞,此事不但與哀家有關,甚至與所有後妃,都息息相關。”
“母後何出此言?”這一次,一直沒有說話的謝不逢也開口了。
太後緩緩閉上眼睛,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文太醫記得那位宮女,是在何處當值嗎?”
“百巧樓。”事件雖已過去幾年,但那一切還是深深地刻印在文清辭的腦海之中。
“不錯,正是存放辰陵設計圖紙的百巧樓。”
語畢,太後終於睜開了眼睛。
她看著前方的斷龍石,沉聲道:“辰陵不隻是廢帝為自己所修,更是他為我等所修。哀家也是意外看到圖紙才知,原來廢帝他,自始至終報的都是讓後妃為自己殉葬的想法。”
說著,緊緊將絲帕攥在了手中,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太後出身世家,其父是工部尚書,哥哥為將作大匠。
耳濡目染之下,她自然也能看懂辰陵的圖紙。
因此,她意外在百巧樓中看到辰陵圖紙後便看出:這座陵墓的麵積,大得有些過分,皇帝甚至給所有後妃,都留了存棺之地……
最重要的是,辰陵的斷龍石足有三道之多。
這些隻能放下一次的斷龍石,不但防外人入墓,甚至還防裏麵的人出來……
謝釗臨他想要所有後妃,給自己殉葬!
說完,她忽然轉身朝兆公公點了點頭,接著啞著聲說:“哀家意外發現此事時,無比驚慌,幸虧兆公公出現,替哀家遮掩了一番……”
太後的聲音,變得有些幹澀。
方才還頗為活潑的謝孚尹,覺察到這不同尋常的氣氛之後,也安靜了下來。
兆公公負責照顧皇帝飲食起居,那日也去了百巧樓。
看出辰陵修建意圖的蘭妃,臉色煞白、額間滿是冷汗,不但雙手顫唞,甚至連話都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