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聲音激動得發抖:“姚太太,你先生他……他醒了!”
那一瞬間不止腦子一片空白,連眼前都是滿目的迷蒙,司嘉怡猛地剝下藍牙,拿起電話死死摁在耳爆身怕聽錯,連她自己的聲音都不真切了:“你說什麼?”
“我說,姚先生他……”
司嘉怡隻聽到這裏就被“砰”的一聲巨響砸亂了思緒。雨天路滑,她又是這麼情急地接著電話,車子就這樣撞上了路旁的水泥堤。
司嘉怡的額頭撞在方向盤上,安全氣囊猛地撐開,一陣巨響之下,司嘉怡卻覺得周圍安靜極了,隻有護士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蕩。
他醒了……
短暫的昏厥過後,司嘉怡吃力地推開門下車,奔跑中每每呼出的一口氣都如同迷霧,在她眼前凝聚又消散,司嘉怡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遠遠看見醫院的大門,她哪還顧得上擦去彌在睫毛上的血珠。
終於,她看見了近在咫尺的重症室。可惜站在病床邊的醫生的身影擋住了她的視線。司嘉怡提著的心終於大大地放鬆了,醫生都趕來了,說明他真的……
司嘉怡拚盡全力推開重症室的門,卻在那一刻,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她的手再也握不牢門把手,身體一輕就這樣倒了下去。
司嘉怡能聽到有人在和她說話。可到底是夢是真,她也無法分辨,隻知道她越是想睜開眼睛,身體就越是沉重。耳朵裏的嗡嗡聲仿佛還停留在車子撞上水泥堤的那一刻,直到最後,她終於聽清,真的有人在她耳邊低喃:“你是有多討厭看到我?一睡就睡了4天。”
這一秒,身體似乎被恐懼狠狠攫住。害怕自己再不醒來,就有什麼要徹底離她而去。司嘉怡睫毛顫了又顫,終於“謔”地睜開眼睛。
異常明亮的光線令雙眼有片刻的失焦,感覺到自己的手正被人握著,司嘉怡緩緩地低下頭。
一個人,趴在那兒睡著,司嘉怡看著他的頭頂,那裏曾被剃掉所有頭發,此刻即便頭發已經新長出來,還是能看見手術疤痕。
隻是看了一眼這熟悉的手術疤痕,司嘉怡已經止不住地、無聲地啜泣起來,漸漸的,她快要克製不住地哭出聲來。司嘉怡的左手被他緊緊握著,下意識地用右手死捂住嘴巴,不讓衝喉而出的哭聲打攪了他的安睡。
可是她身體越來越明顯的因抽噎而,終於還是打攪了他,司嘉怡感覺到握住她的那隻手動了動,他慢慢地鬆開了她的手,同時,抬起頭來看她。
那仿佛是長及一個世紀的對視。沒有人敢動,沒有人敢說話,或許都在害怕這一切都隻是幻覺。
姚子政伸手,擦掉她的眼淚,真實的觸感從指尖蔓延,姚子政微微地笑了。
“哭什麼?”
熟悉的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曾經,仿佛回到第一次見麵,他接過她的名片,念著她的名字:“司、嘉、怡?”
那時的聲音和現在的聲音一樣,緩慢、低沉、帶點疑惑。彼時,他念著她的名字,拉開一場居心叵測的序曲,如今,他還是這樣目光複雜地抬頭看向她,隻不過和那時的他相比,如今的姚先生,瘦了許多,虛弱了許多。
而且他明明是笑著,聲音裏卻壓抑著無盡的似的:“你可以撲過來揍我,咬我,罵我為什麼讓你擔心了這麼久。唯獨不可以哭。”
司嘉怡咬著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仍舊不敢動,更不敢移開視犀姚子政想要伸臂摟過她,可他四肢都沒有力氣,坐在輪椅上,想要擁抱她卻無能為力。
“姚子政。”她終於哽咽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
“我恨你。”
“我知道。”他說的那麼平靜。
不——司嘉怡——他不知道。
他怎麼會知道這段日子對她來說,比她之前苟延殘喘的六年還要煎熬百倍?那是一種平靜的痛,找不到任何宣泄的出口,隻會一點一點的撕心裂肺。
“所以你,千萬,千萬,千萬不能死。你欠我的,你一輩子都還不完。在你把你欠我的還清之前,你都要好好活著。”
這個從來沒有掉過一滴淚的男人,如今眼眶已然通紅,可他還是那樣微笑地看著她,終於凝聚了所有力氣,將她攬進懷裏。
司嘉怡的眼淚,那溫熱的淚水流進他的病號服,流淌過彼此心中的。他用盡了力氣,沒關係,換她緊緊地抱住他。他還能這樣沉靜地看著她,還能替她撥著耳鬢的碎發,還能吻去她的眼淚,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
窗外,終於迎來了難得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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