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薑呢?她才是最無辜的那個,你做選擇時,可曾考慮她半分,將一個不到十歲的女兒置於重重危險之中,這就是你說的母親之心?”夕鷺忍不住質問。
朝婉歌搖頭歎息:“你們尤人重女,自然不明白明冷和明薑的區別。明冷天資卓越,自小就備受矚目,他是光明派的正統繼承人,名譽,地位,財富,資源這些東西全都是為他準備的,明薑雖是他的胞妹,但卻沒資格與他共享這些。”
“我自小就爭強好勝,還不一樣得遵守這個世間的規則,當你要給男兒和女兒投入精力時便會發現,男兒那條大路一馬平川節節登高,而女兒這條道卻布滿荊棘。同樣是自己的孩子,我自然會選擇更容易成功的那一個去著重培養,沒有辦法,社會就是這樣,大家都這樣做,我為何偏偏要選擇沒希望的那一個?”
夕鷺撇嘴嘲諷:“所以呢,哪怕你再怎麼注重培養,你的男兒不還是墮入了魔道,將你的心血付之東流?什麼一馬平川,什麼社會就是如此,你永遠不肯承認對自己性別的厭棄和偏見!同樣是選擇,與你出身相當的朝羽茉便能夠不顧世俗阻撓,創立自己的功績,而你呢,以為自己走了捷徑,以為依靠男人便可以安穩終老,結果卻被男人一再拖進深淵!”
朝婉歌張張嘴,未發出一聲反駁。
“所以你還要欺騙自己到何時?男人根本就修不成正果,男人也不值得你去投資,男人更不是你的依靠,這些謊言都隻是你自暴自棄的借口罷了!你在痛恨女人,你在報複世界,你想借男人之手來毀掉人類罷了!朝婉歌,你覺得明薑不值得投資沒有希望,隻不過是因為你自輕自賤而已,可是你代表不了明薑代表不了女人,她明明比這天下任何一個男人都有天資!”
朝婉歌眼含熱淚,羞愧地低頭嗤笑:“你不該恨她嗎?她也是明家的後人,踩著尤人的血骨長大,又為何說這般話?”
“人心都是肉長的,我沒有女兒,但早就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夕鷺蹲下`身,把地上的飯盒打開,取出一壺酒幾盤吃食遞給朝婉歌。
“最後一頓人間飯了,我們之間雖隔著種族之仇,但這麼多年來的姐妹情誼卻是真的。你風光了一輩子,不該淒慘死在折磨之中,一旦少主成魔,他必然會先吞噬掉自己的血親,我想你應該不願經曆那種場麵。喝了這杯毒酒,也算我償還你一直以來的庇佑。”
朝婉歌淚如雨下,滿頭摻白的發絲,隨著她的哽咽輕輕顫動。
夕鷺話已說完,不想在此地多留,便轉身朝門外走去。
“夕鷺!”朝婉歌在身後叫住她,痛哭流涕地大喊:“把我的話講給明薑,讓她恨我棄我永遠都不要原諒我!帶她離開,讓她遠離這世界的紛爭,她必須要好好活著,告訴明薑,一定要好好活著!這份恩情,我朝婉歌來世再報!”
撲通一聲,朝婉歌跪在地上,朝昔日的仆人,深深叩拜了三個大禮。
一朝功成,局勢瞬變,奴隸翻身成了王,而落寇者便要接受一切反噬。
就算曾經多麼尊貴顯赫的貴族,在此時此刻,也要被站起來的仆人們毆打羞辱,哪怕你是個受牽連的無辜者。
明薑的雙手背在身後,用粗礪的麻繩捆綁著,自己又被點了封功穴,沒有半點反抗能力。她渾身是傷,衣服沾滿了泥汙,被尤人們拽著滿院子跑。
“大小姐,快走啊!你不是最愛跑著玩嗎?怎麼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