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2 / 3)

杜侍郎府所在的定遠坊,位於京城中心偏西處,離皇城不遠,整個定遠坊除了他家,還有林縣公和吳縣公兩位國公爺的府邸。

這兩位國公爺都年事已高,喜歡清靜,而杜曇晝也不是個愛熱鬧的,所以當二人從主街轉進定遠坊後,四周突然安靜下來,隻留下兩人交替的腳步聲。

不一會兒,一座烏頭門出現在莫遲眼前,這是六品以上官員才能使用的製式。

烏頭門後,便是杜侍郎的大宅。

杜曇晝帶著莫遲進門後,立即有下人掌燈前來迎接,莫遲跟在後麵,在曲折幽深的回廊裏走了好久,才終於見到杜曇晝停在一間院落外。

“時辰不早了,便不叫下人們張羅,你今晚就睡在我院裏的東廂房,那裏日日有人打掃,很是整潔。”

庭院內外也有好幾個下人候著,聽到杜曇晝的話,幾人分頭而去。

一部分走進主屋,也就是杜曇晝的臥房,替他燒起取暖的火盆,另一些則進入東廂房點燈、取鋪蓋。

“很晚了,回房吧,明日還有許多線索要查,早些歇息。”

杜曇晝邊說著,邊往裏走,走了好幾步才發現,莫遲還站在院外沒進來。

“怎麼了?”他疑惑地回過頭。

莫遲的表情透著說不出的古怪。

“沒什麼……”

說話的口吻也特別生硬。

他邁出腿,踩在青石磚上,穿過花枝纏繞的月門,在險些撞翻路邊的地燈後,終於僵硬地走到了東廂房門前。

房內,三四個婢女忙忙碌碌,各司其職,隻為替他騰出一間用來睡覺的房子。

莫遲這輩子都被這麼多人如此興師動眾地伺候過,一時間該用哪條腿邁過門檻都忘了,往房間裏頭看了好幾眼,才抬腿跨了進去。

杜曇晝滿臉疑惑。

剛才莫遲走路……是不是順邊了?

第7章 財迷心竅

========================

深夜,莫遲躺在床上,蘭香縈繞鼻尖,因屋內生了炭火,原本清幽的氣味變得馥鬱厚重起來,讓人聞得昏昏欲睡。

厚實的窗戶紙隔絕了冬夜的寒氣,雖聽得屋外寒風呼嘯,室內卻溫暖如春,枕在軟枕上,蓋著鴨絨填的被子。

意誌再堅定的人,隻怕都會選擇在這樣寒冷的臘月夜半,留在屋內高枕酣睡。

莫遲看著花紋繁複的床帷,沉默地抽著煙管,耳朵一直留神聽著主屋的動靜。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他聽到細微的噗的聲響,應當是杜曇晝熄滅了蠟燭。

他深深抽了一口煙管,壓下骨骼深處翻騰不休的鈍痛,翻身坐了起來,將窗戶推開一條細縫。

主屋果然漆黑一片,杜曇晝應是睡下了。

杜侍郎向來寬仁,冬日夜間從不讓下人站在屋外值夜,都讓他們留在室內,所以現在房外一個人都沒有,隻有北風不時呼嘯而過。

莫遲悄無聲息地來到門邊,輕輕推開門,閃身走了出去。

杜曇晝喜歡花,在院中種了各種花朵,四時都有繁花盛放——現下,臘梅正在夜色中含苞待放。

莫遲從樹下走過,濃鬱的梅花香撲麵而來,他步履不停,穿過臘梅樹林,來到院牆下,回首環顧四周,見萬籟俱寂,便以手撐牆,悄然無聲地翻了出去。

就在他跳下院牆時,主屋的門也被從內拉開了一條縫,身著黑色夜行衣的杜曇晝走了出來,後麵跟著的是腿上纏著繃帶的杜琢。

杜琢一瘸一拐地送他到門口:“大人,柴二都跟丟了,您……還要去麼?”

“八年前,我十八歲的時候,跟著我爹駐紮在毓州,那時焉彌兵強馬壯、氣焰囂張,為了摸清敵軍主力的位置,他命我跟著軍中精銳出關打探,我們在塞外齊腰的大雪裏跟蹤了整整七天七夜,都沒有被焉彌士兵發現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