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腹背受力,驀地吐出一口血,手臂上的力也鬆了。
莫遲甩開他就地一滾,但對方人多勢眾,亂刀之間,莫遲隻覺手臂一涼又一熱,這是他非常熟悉的感覺,不用抬起來看都知道,他定是被刀劃傷了。
顧不得查看傷口,其餘幾人的彎刀已合圍而至,齊齊向他刺來,莫遲也不起身,抱住離他最近那人的雙腿把他拖倒在地,旋即帶著他往後翻身,將那焉彌人擋在後背,當做人肉盾牌。
那人慘叫一聲,被自己人連刺數刀,鮮血噴湧而出,甚至濺到了莫遲臉上。
可這是莫遲能找到的最後的縫隙,數把彎刀再次從四麵八方刺向他,密不透風刀牆無處可躲,莫遲咬緊牙關,等待著中刀後的劇痛。
但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出現,耳畔傳來破空之聲,一把羽箭帶著萬鈞之力從後方射來,直直把一個焉彌人向後釘在樹上。
莫遲以手臂作擋,撞開壓在身前的刀刃,連著幾個翻滾逃出包圍圈,鯉魚打挺般躍起,站直身體後,才往身後看去。
——是杜曇晝!
他站在一塊大石上,手裏拿著不知從哪裏搞來的弓箭。
剛才他遲遲不出現,是為了在不被焉彌人發現的情況下,悄聲接近,占據有利地形。
杜曇晝不給焉彌人喘熄的機會,抬手搭弓射箭,動作一氣嗬成,簌簌幾聲響過,莫遲身邊又有幾人被箭射中,喪失戰力。
杜曇晝疾聲道:“我已通知驛站翊衛!他們馬上就到!勸你等速速束手就擒!否則我絕不手軟!”
杜曇晝箭法高超,可謂百步穿楊,他出現後,情勢似乎發生了逆轉,還能站在現場的剩下幾個焉彌人,畏懼於羽箭之威,不敢擅動。
杜曇晝喊道:“把彎刀放下!”
幾人卻不肯動。
“把刀放下!”杜曇晝拉開弓:“我數到三!”
幾個焉彌人還在遲疑,誰知他數都不數,直接一箭射來,箭頭紮進一人腳中,那人哀叫一聲,抱著腳摔倒在地。
其餘眾人不敢再猶豫,被迫放下了武器。
杜曇晝舉著弓,從大石上跳下,小心翼翼地向莫遲走來。
“你沒事吧?!”見到莫遲胳膊上的血,杜曇晝眉峰狠狠一跳。
莫遲短暫地一搖頭,雙眼仍舊帶著殺意,還未從剛才的搏殺中抽離。
“全都跪下!”杜曇晝心中浮起一股怒意:“敢在縉京城外聚眾殺人,你們真是膽大包天!”
幾人不情不願地跪下。
杜曇晝一邊分出神盯緊焉彌人,一邊走到莫遲身前,憂心地看向他的傷口:“應該隻是皮外傷,回去找大夫看看。”
莫遲聽到他的話,順勢低頭查看傷處。
就在這時,那個最先認出莫遲的焉彌人突然察覺出不對。
杜曇晝明明說翊衛即將趕來,可這荒山野嶺距離最近的驛站至少有七八裏路,他們怎麼可能那麼快得到消息趕過來。
而且,附近的穀地裏並沒有傳來任何腳步聲,杜曇晝分明是在說謊!
意識到這一點,那人心中當即有了打算,他裝作垂頭喪氣地跪在地上,實則趁杜曇晝不注意,暗中握緊了刀柄。
杜曇晝毫無所察,他的心思全在莫遲的傷口上。
他知道莫遲是鼎鼎大名的莫搖辰,知道他曾受盡苦痛遍體鱗傷,但這是莫遲第一次在他眼前受傷。
他的衣袖被劃破了,雪白的皮膚上綻開一條寸長的刀傷,血流得止都止不住。
杜曇晝把弓往身後一背,撕開衣袖扯出布條,緊緊綁住莫遲的傷口。
莫遲看不出杜曇晝的衣服用的是什麼布料,但他知道那一定不便宜,他抬眼看了看杜曇晝,隻見到杜曇晝滿目憂心,正全神貫注地處理他的傷勢,根本沒把被撕破的衣服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