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人已經快被劈成焦炭。不過雷劫散去後,她身上的焦灰也一片片脫落,仿若是破繭新生的蝶,經曆雷劫淬煉的身魂都遠比以前更加純粹。

她現下才算是擁有了真正的金身和元神。

虞意懸劍於頭頂,結下一道劍光屏障,換下`身上破損的衣裙,重新梳發戴簪,整理停當後,整個人煥然一新地從劍光中走出。

她招手收回青竹劍,又等了片刻,躲在遠處的鶴師兄見空氣中的雷電徹底消散幹淨,才扇動翅膀朝這裏飛來。

虞意從它嘴裏接過裝著薛沉景父母屍身的儲物袋,妥帖地收好。她坐上鶴師兄後背,飛上高空,四麵眺望了一下魔界的天地,苦惱道:“這下好了,又不知該去哪裏找他了。”

以前都是薛沉景追在她屁股後麵跑,現在處境對調,換她四處去找他。真是一報還一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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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沉景以身續魔道,重開妖魔界,不論他現在化為何物,即便隻是一縷濁氣,應該仍舊在這片天地裏。

魔界山水自然不似人間那般天清氣明,卻也別有一番異域之景。深黑色的土地一望無際,溝壑縱橫,地麵生長著一些顏色豔麗到詭異的植株,單單隻看形貌,便覺這東西不是善茬,恐有劇毒。

魔息彌漫在整片大地,時不時有從地裂裏翻湧而起的黑氣,黑氣中凝聚而成的魔猶如衝出海麵的鯨魚,張口吞掉從地裂上空飛過的鳥妖。

妖魔初歸這片地界,彼此之間定是會有一番地盤爭奪,嘶吼和尖嘯一刻不停地從這片大地的各個方向傳來,聽著都令人脊背發寒。

鶴師兄在這樣一個滿是妖魔的地界,被嚇得炸飛的羽毛就沒有服帖下來過,它這樣一隻仙鶴,虞意這樣一個靈修,在這裏實在太過顯眼。

三丈就能遭遇一波直射高空而來的荊棘樹藤攻擊,十丈又遇到一群凶狠的妖鳥圍攻,還有一些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麼玩意兒的妖魔朝她們圍攏過來,虞意剛曆過天劫,靈力還未完全恢複,和鶴師兄被追得到處逃竄。

逃竄途中,她才後知後覺想起,自己手裏還有一輛魔君車駕。虞意從儲物袋裏掏出木球,用青竹劍柄暗含威脅地敲了敲。

木球立即從她手裏飛出去,猛然膨脹開,帝屋車輦的板材四散飛出,快速拚出車身,九頭鳥的圖騰從車廂上脫出,張開遮天的羽翼,九隻鳥頭同時尖鳴,斥退了四麵糾纏不休的妖魔。

虞意和鶴師兄坐在車廂內,總算安生了。

鶴師兄炸起的羽毛也終於漸漸收斂回去,這鬼地方真的是太嚇鳥,相比起來,它覺得就連九頭鳥都變得親切了許多。

九頭鳥在高空盤旋片刻,朝著遠方山巒起伏之處飛去。虞意推開車窗,揚目望過去,隱約可見四麵八方皆有絲縷氣流往那山巒環繞的中心地彙聚。

明明能望見那一片山巒,但以帝屋車輦的速度,還是行了整整五日才到,足見這魔域之大。

在這五日間,妖魔們大約也找到了自己的歸屬之處,一些占山為王,一些據淵為家,魔界動蕩不休的魔息逐漸恢複平靜,天空中淩冽刺骨的罡風也和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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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那一片山區,周邊的妖魔便越少,但相較的,能在這周邊占據一席之地的,皆是大妖魔。

虞意透過車窗,細數了一下,周圍一共十座山巒。十座山巒環繞著一座穀。

聽九頭鳥叫聲的意思,這十座山巒被稱為十環山,乃是十方大魔的巢穴,也不知它們回歸沒有。

虞意疑惑道:“地濁不是喜歡穀底嗎?”

九隻鳥頭嘰嘰喳喳地叫起來,虞意一回生二回熟,已經習慣從它們碎嘴子的叫聲裏挑揀重點,“明白了,它一般呆在山腹地底,所以我們從它的山頭飛過去,應該不會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