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抓去。

眼見即將發生一場血案,虞意瞬影而至,眼疾手快地一手抓住鶴師兄細長的腿,一手按住薛沉景,將他的臉往下壓。

丹頂鶴尖銳的爪堪堪從他額頭擦過,沒能撓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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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沉景這一具新生的軀體實在嬌嫩,隻是微微觸碰到,額上就被劃出一道紅印,他愣了一下,隨後抱住額頭,張開嘴,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這樣驚天動地的哭聲衝入耳中,把虞意都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整個樹島忽然劇烈地晃動起來,木樓裏桌椅擺置哐當作響,來回滑動,木樓都發出咿呀的呻丨吟。

虞意透過窗看到外麵驟然黑沉下來的天色,樹島剛剛凝聚成型的巨大枝杈斷裂崩解,落入海中,砸出潑天的水花。

——原來是真的驚天動地。

這境因薛沉景而生,他的情緒起伏直接影響了境內的風雲變幻。

虞意連忙撲過去抱起在地上翻滾的人,捂住他的嘴,幫他吹了吹額上的紅印,哄道:“乖乖的,不疼了,我幫你打這隻壞鳥,你別哭了。”

鶴師兄:“???”到底誰壞啊?他剛剛可是想吃它誒!

虞意實在不會哄小孩,為了止住他的哭聲,連哄帶威脅,生氣道:“煩死了,別哭了!再哭我就把你扔進海裏去。”

薛沉景瞪著一雙淚眼看她,臉漲得通紅,氣都喘不過來,在被她捂死之前,委委屈屈地自己忍住了哭聲。

樹島的震動終於停下,外麵壓頂的濃雲消散些許,但依舊天昏地暗,風雨欲來。

薛沉景終於從她的死亡之手下得救,迫不及待地蹬腳逃離開虞意懷裏,身形散做一團縹緲的煙霧。

“薛沉景!”虞意詫異,急忙伸手去朝空中抓去,換來虛空中一聲奶聲奶氣的哼鼻。

窗外貫來一陣凜冽的海風,將那縹緲無形的絲縷煙霧吹散幹淨。

虞意跟著追出木樓,站在露台上四下打望這一座樹島,那一陣風早已消散形跡,根本找不到他去了何處。她按了按自己額頭,一屁股坐到露台橫梁上,有點想重新考慮自己和薛沉景的關係。

若真要她像這樣守著他,拉扯他長大,她很難保證自己對他抱持的感情會不會變成母愛,以後再在一起,那也太背德了!

單單隻是相處了這麼一會兒,她已經覺得無比心累,養孩子什麼的,果然很恐怖。虞意實在不想去麵對這樣的薛沉景,煩躁地揉揉頭發,幹脆眼不見為淨,轉身回樓裏睡覺去了。

總歸這座境是薛沉景自己所造,他在這裏絕對是安全的。

薛沉景躲在樹島一處隱秘的枝杈上睡了半夜,夜裏被海風吹得冷醒,迷迷糊糊地順著樹杈爬進一個鳥窩裏,鑽進海鳥翅膀底下再次睡去。

那海鳥看著自己快被擠出窩裏的蛋,腦袋歪來歪去,十分想要啄他,卻又不敢下嘴。

薛沉景為了躲那個差點殺了他的人,在外風餐露宿,到處霸占鳥窩,流浪了三四日,身形也快速長大,學會了直立行走,懂得了星點禮義廉恥,不再光著身子在樹杈上到處爬,無師自通地學會用樹葉幻化成衣服穿在身上。

他的身形長到四五歲大小,樹島上的鳥窩再也裝不下他。並且,他開始生出地盤意識。

那一座木樓是他的地盤,卻被旁人占去,她竟然還賴在他家裏不走了,這讓薛沉景氣得半夜都睡不著,爬起來在樹杈上無能狂怒地來回踱步。

因他心情躁鬱,這一片海上的天氣便時常都是陰雲罩頂,狂風呼嘯,吹得島上的海鳥都不敢出海捕魚。

虞意在這樣的天氣下呆了幾日,整個人都快要發黴了,她嚐試找過薛沉景,但對方明顯躲著她,讓她根本捕捉不到形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