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1 / 3)

五感敏銳。

隻要他想,他的眼睛可以比鷹更銳利,他的耳朵可以比獅更靈敏。

他曾遠遠遙望蠻夷營帳,便看清了軍書上的文字。

他曾與深夜閉目細聽,便聽清了敵方帳中的密談。

他的存在猶如神鬼。在敵方不曾知曉他的存在之時,他令我方迎戰反客為主,令敵方內部不住猜疑,草木皆兵,一潰千裏。

一直到後頭,他的存在被察覺泄露,這秘而不宣的戰神才失去了優勢。

縱使如此,他的能力在戰場上仍有所長,戰功也足以升官進爵。

他卻不要功名,退居後方了。

好像就在那會兒,他就已經合法離軍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兒。

……

他跪在閨中女子的腳下。

嬌貴的女人從未見過戰場的殘酷,卻將曾在殘酷沙場中出生入死的戰神踩在腳下,肆意折磨。

過猶不及,便是痛苦。

對於五感敏銳的武澎而言,尤甚。

尤。

甚。

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次,他以為自己會發瘋。

以為自己會死在當下。

但是他沒有。

無數次從痛苦的昏厥中睜開眼睛,他總能感受到自己生命的存在。

他還活著,便繼續留在這裏。

沒有離開。

陳婉清終於接過了茶,輕輕地抿了一口,悠閑自在。

那是一杯菊花茶,杯子裏的花朵於茶水中嬌柔恣意地舒展,很漂亮。

四下沒人的時候,她從來沒有那麼“閨秀”。見杯中的菊花漂亮,她便用手撚了出來,仔細地瞧。

瞧了一陣兒,陳婉清便隨手一碾,自花心碾碎。

武澎對那朵花的痛苦……感同身受。

各種意義上。

激烈的痛苦如海嘯般衝擊他的腦海,源源不斷。

而他無處可逃。

在他又一次幾近昏厥之時,也許是不喜歡他昏迷後死魚一般的樣子,陳婉清終於放過了他。

她甚至大方地,將喝過的茶賜給了他。

“喝了吧。”她笑著看著茶中漂亮的花,“聽說喝什麼,就能補什麼呢。你也該好好補補身子。”

……

武澎離開了陳婉清的房間,吐出了口中的薄荷葉,而後慢慢地扶著牆,往自己的住處走。

就在推門而入之時,有人緊隨著他進門,動作自然而又迅速,吸引不到半分旁人的注意。

武澎疲憊地坐在床上,看著出現在自己房間中的元笑,臉上沒有絲毫的意外。

“她為何知道,薄荷能強製你五感敏銳?”是元笑先開了口。

武澎疲憊地合了下眼,又睜開,道:“我告訴她的。”

“為何?”元笑問她,“她靠這個折磨你。”

經由異能強化之後,武澎的五感有多麼敏銳,曾與他一同出現在戰場上的元笑再了解不過了。

那時,整個營帳都為他而寂靜無聲,連一聲腳步都不許出現。畢竟,那時的他,一片落葉的碰觸足以將其驚擾。

強化五感時,他曾是所有人小心翼翼對待的對象。

而現在,有人逼他打開五感,借以施加常人也無法忍受的折磨……

那會是怎樣……怎樣的痛苦啊……

“以你的本事,這府邸根本困不住你,為何還要留在此處?”元笑問道。

元笑講話的聲音向來平靜舒緩。逆來順受,無喜無悲。仔細想想,武澎還曾因此而驚訝過。這麼個性子平和的俊俏少年,在戰場上竟能那般勇猛。而下了戰場,他在軍中卻被那般侮辱欺壓,卻竟又能那般忍讓。

安靜地忍耐,安靜地等待他們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