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造之恩”——卻不求回報。這份恩情,他也大約是難報了。
他在想元笑,想著那位稱得上良善的小姐,唯對元笑狠心——想想個中緣由,自然是人之常情。
而元笑,就像衝進火裏的飛蛾,繞著奪目的火舌不肯離開,逆來順受,心甘情願……一如他當年。
而他想的最多的,正是他的當年,或者說是……
他閉上眼睛,不願承認,無論如何都不願承認,他想的最多的,恰是他最不該想的人。
是他最應該斷絕一切,應該假作從未在他的人生中出現的那個人。
那人是不值當的。
她是淬了毒的嬌花,是蓄意引誘飛蛾的惡焰。
與她的每一分聯結,對她的每一分回顧,都是對他的新生莫大的不尊重。
看似奪目,實則能焚盡人的身軀與靈魂的惡焰,他絕不會再次靠近。
在紛繁蕪雜的思緒之中,武澎忽然聽到了什麼聲音。
第55章
有什麼人出現在了這座宅子裏。
仿佛是憑空出現一般。
在前一刻, 宅中還沒有這個人的氣息。在後一刻,他忽然就聽到了此人的聲音。
武澎刹那間打開了五感,就感覺到有一個人……一個陌生的女人,正在元生的房間之中。
行跡詭異者, 多半來者不善。
說實話, 就武澎個人而言, 他並不那麼在意元生的安危。畢竟,一個孩子若隻是任性也就罷了——他不是那種會與人的態度做計較的人, 更不要提對方還是個孩子。
但這孩子的行徑可不是態度如何的範疇了。他可是招式駭人地要取元無憂的性命, 一心一意要置自己的撫養者於死地的。若不是元無憂本事不俗,這孩子早已是個濫殺無辜的凶手了。
恩將仇報, 心狠手辣。對於這樣的惡人, 年紀幾何已經無關緊要了。
是以, 對武澎而言,若是這孩子就這麼消失, 讓人無需日日擔憂元無憂的性命……甚至稱得上是一件幸事了。
但元無憂不是這麼想的。
她想要留下這個孩子。
而擅作主張違背主家的意願,並不是武澎的行事準則。
所以, 武澎就隻好在心中默默歎了口氣,悄無聲息地聽著那邊的動靜。
他沒想到, 那邊結束得那麼快。
那孩子幾乎沒來得及有反應,不過是一點細微的反抗, 一絲不易察覺的念力波動, 他就隨著來人一起,憑空消失了。
武澎愣了一下,瞬間將五感的敏銳調整至最大。
京城的深夜仍有嘈雜。無數嘈雜彙集於他的腦海, 將人的大腦震蕩得難以承受;無數或好或壞的氣味不由分說地衝進他的鼻腔, 令人反胃作嘔。
但他早已能適應這些了。
畢竟, 他甚至曾時常被人強製打開五感,做些常人都難以承受的事。那時,在過分的、超出想象的激烈觸覺之中,他的聽覺嗅覺、他腦內的紛繁蕪雜甚至都已經不足為道了。無數個那樣的時刻,他總在無邊的痛苦中疑惑著自己竟還活著,甚至還竟維持著理智,沒有發瘋。
而現在,與那時相同,他的皮膚隻是擦過粗糙的布料就會倍感不適,但已經不會有人蓄意折磨他了。
他仿佛再次回到了戰場。在無數過分激烈的聲音、氣味與光線中,他熟練地摒棄了雜念,熟練地忍耐著常人所不能忍的不適,飛快地尋到了元生與那個陌生人的氣息。
他們二人,前一刻還在元家的宅子裏,下一刻竟就已經去了……瀟湘苑?
異能者嗎?大約是位置移動一類的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