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淮居高臨下地看著賀白舉起來的那支藥膏,接著半跪在賀白身前,拿過藥膏來,擠出少量藥膏,輕緩地抹到賀白的膝蓋上,全程沒有再說話,任由口腔裏的血腥蔓延,鮮紅的血液不受控製地從嘴角流出,緩慢清晰地滴到施淮的領口、襯衣、膝蓋。

賀白微微推了一下施淮的手指,施淮動作稍頓,抬眼看他,“疼了?”

等了一會兒,才看見賀白搖頭。

施淮又低下頭去,手指在賀白的膝頭輕輕地繞圈,把藥膏塗抹均勻,忽然眼前映入一片白,賀白遞給了他一張紙巾。

施淮看著賀白覆著一層水光平靜又溫潤的眼睛,不可抑製地酸了鼻頭,所有話語哽在喉嚨裏,接過紙巾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起身揉了揉賀白的發頂,沉默地收回手指。

“髒了。”

“什麼?”施淮下意識地問他。

“頭發。”

過了一會兒施淮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賀白是說他用塗藥膏的那隻手摸他的頭發,把他的頭發弄髒了。

施淮短暫地笑了一聲,“就一點點,不礙事的。”

賀白抬頭看他,施淮把手放到他鼻前,“是不是就一點?”

賀白輕嗅了一下,伸手推開他的指尖,“有味道。”說完又抬頭看他。

施淮略有些無奈,“那怎麼辦?”

“洗頭。”

施淮莫名地從他這個眼神和語氣中看出了撒嬌的意味,更加拒絕不了,沒忍住又伸手揉了揉他的發頂,“反正也不差這一點了,我給你洗?”

“嗯。”

施淮便去浴室防水,等他出來的時候看見賀白正背對著他站在小沙發旁邊,施淮不明所以,走到賀白身邊才發現他正拿著自己的手機試密碼。

賀白被他嚇了一跳,手一抖,手機掉到了小沙發上。

施淮彎腰把手機拿起來,放到賀白手裏,“密碼是你生日,996620。”

賀白微微仰頭看他,施淮捏了捏賀白的指骨,下樓把小躺椅搬進了浴室,把水溫調好,施淮站在浴室門口看見賀白已經放下了手機,才開口叫他,“白白,過來。”

賀白不緊不慢地走進去,被施淮按在了小躺椅上,拿了浴巾蓋在了賀白腿上。小躺椅的高度是施淮調整過的,正好和浴缸齊平。賀白的後腦勺被施淮托在手中,看著施淮徹底腫起來的臉頰,伸手點了點。

施淮“嘶”了一聲,卻也沒躲,“怎麼了?”

“洗手了嗎?”

施淮托著他後腦勺的手往上抬了抬,說話時帶了些笑意,又因為臉腫,說話有些不甚清晰,“還嫌棄我呢?”

賀白搖了搖頭,柔軟的發絲在施淮手心亂成一團,施淮又笑了一聲,“嫌棄也不行了,已經都抹上去了。”

說完,施淮撩起水給賀白洗頭,動作很慢,很快溫熱的水就順著施淮的手心往下淌,沿著手臂的曲線往下滴水。

“多放點洗發水,免得你又嫌棄有味道。”施淮一隻手輕柔地給賀白打洗發水,白色的濃厚的液體被揉成泡沫,指尖在發頂輕輕地按壓摩攃。

賀白閉著眼睛沒什麼反應。

施淮半跪在他旁邊,滴下來的水早已經把他的褲子弄濕了,潮濕的貼在腿上,卻意外地沒覺得不舒服。

賀白輕微地側了下頭,隨著他的動作有細小的泡沫很快地落入水中,施淮用手背擦了擦濺到自己臉上的泡沫,“不舒服?”

“耳朵。”

賀白的雙耳耳尖都沾了不少泡沫,還有些在後脖頸處,黏糊糊的幾乎要順著衣領流進去。

施淮急忙把手上的泡沫洗幹淨,小心地清洗著賀白耳朵和脖子上的泡沫,“洗頭小工第一天上班,有點沒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