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也有過這樣的時候,施淮打著應酬的名頭在外花天酒地,賀白電話都被他掛斷,被煩得狠了才會接聽,連應付都懶得應付,直接將手機遞到藺文野手中。
藺文野隻當他被查崗,應付自如地給施淮掩飾。
其實賀白不是傻子,他哪裏不知道施淮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麼愛他,不過卻仍是自欺欺人地愛了這麼久。
“施淮,你那個時候在這裏會做什麼?”賀白嘲諷地反問。
憤火和驚疑裹挾了施淮的心房,叫他的指尖都在細微地顫唞,“……賀白!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
賀白話音剛落,聽筒裏就傳出來一聲嬌嗔,刻意又做作地喊賀白的名字,直聽得施淮心頭火起,連說話都帶了顫音,“賀、賀白!”
他這時候才忽然有了些感同身受的意味,他從前從來不知道眼看著自己的愛人在外尋歡作樂會有這麼痛苦,像是有什麼狠狠地抓住了他的心髒,酸澀和疼痛一起撕咬他的血肉,幾乎要他痛不欲生。
“你……”施淮紅了眼眶,咬緊了牙關,幾乎是從胸腔中逼出這幾個字的,“等著我。”
“施淮!”賀白朗聲叫他,“我知道你在我手機上裝了定位追蹤,不過沒關係,”賀白聳肩,“你聽好了。”
“砰!啪!”
玻璃炸裂的聲音在施淮耳朵裏炸開,他緊緊地攥著手機,不知道賀白在想什麼。
賀白端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啤酒玻璃瓶子狠狠地砸在了茶幾上,霎時間一聲震響響徹了整個房間,原本嘈雜吵鬧的聲音像是被按了暫停鍵。
碎玻璃四下迸濺開來,劃過賀白的臉頰,隻是輕微一下便讓他臉上見了血。
“施淮,我砸碎了一個酒瓶子,你要是敢過來。”賀白低聲笑了一下,明明是笑聲卻聽得施淮毛骨悚然,寒意瞬間席卷了全身。
“我是不敢殺了你,可是你知道我對自己有多狠。”
短短一句話便讓施淮在新年傍晚落雪中出了一身薄汗,他自然知道賀白對自己有多狠,像他這種背景的人沒有幾分狠心狠力是不會年紀輕輕就做到高管位置的。
況且在賀白為了離開他也做得到壓抑自己,還會為了演得更逼真些不惜一切手段,甚至是傷害自己,如果他當真過去了,隻怕還沒能見到賀白本人,便先看到昏迷不醒甚至渾身是血的賀白。
那簡直是在他的心上開槍。
“白白……!”
賀白卻還是笑,“施淮,我不知道你會不會過來,我也不知道外麵守著的保鏢會不會突然進來,但我知道,你的速度永遠比不上我的手掌。”
“不管是脖子上的血管,還是手腕上的,想來都挺脆弱的。”
“施淮,隻要一個人不想活了,你是無論如何都攔不住的。”
施淮忽然打了個寒戰,紛紛雪花落在他的頭頂,他的肩頭,他在雪中幾乎站成一座雕像,嘴唇開合努力幾次才發出聲音,卻沙啞至極,“我、我知道了。”
那些讓他難以入眠的夢境在這一刻又浮現他的眼前,施淮眼前一黑,手中的袋子全都掉到地上,他急忙扶住了路燈杆才站穩了身體。
“施淮,我想吃四喜丸子、鬆鼠魚……”
賀白一口氣報了四五個菜名,“可以嗎?”
施淮一刹那便懂了,他僵硬地點了點頭,“可以。”
“……還會回來嗎?”
他的聲音很輕,施淮再次意識到,在這場角逐中,看似他是勝利者,是不可戰勝的強勢方,實際上賀白才是那個永遠不會輸的,不過是短短一句似是而非的威脅,就讓施淮丟盔棄甲。
賀白是他心中永遠不可戰勝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