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臨臨界點,就會毫無預兆地爆發。
“賀白?”施淮試探著叫他。
賀白沒有反應。
“賀白。”
“賀白!”施淮加大了音量。
賀白扭頭看他,“嗯?”
施淮指尖輕顫著摸了摸他的發頂,“在想什麼?”
賀白搖頭,“沒想什麼。”說著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睛。
施淮給他蓋好被子,又在他頭下墊了枕頭,壓製著自己內心翻湧的情緒,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溫柔地安撫他。
就在施淮以為賀白已經睡著了,慢慢地起身,想要去找醫生詢問,就看見背對著他的賀白合著的雙眼眼角一片溼潤,還有眼淚不斷滑落,沿著側臉的弧度消失在布料裏,施淮手腳發軟愣在原地。
他俯身給賀白擦眼淚,“白白……”
賀白睜眼看他,眼仁通紅,依舊不斷有淚水從他眼眶中流出,好像怎麼也擦不幹淨一樣。
“別,別哭了。”
賀白將臉埋在枕頭裏,忽然哭出了聲,雙手緊緊抓著身下的床單,他說,“施淮……我好難過。”
施淮把他抱進懷裏,不斷親吻著他的眉心,“乖,不哭了乖,怎麼了,和我說,乖寶。”
賀白漸漸哭的喘不上氣來,“施、淮,我,我做錯了什麼啊,為什麼都不要我,為什麼都不要我,母親是,你也是……我,很乖的,你抱抱我,你抱抱我啊。”
“……好。”施淮顫聲說,那滴忍了很久的淚還是落了下來,將人摟的更緊了些,“我要你啊,我要你賀白,是你不要我了。”
賀白死死地拽著他的衣袖,“你騙人!是你出軌!是你背叛我!是你先離開的……是你不乖!”
施淮一整顆心顫唞著,“是,是我不乖。”
賀白忽然從他懷裏掙開,手按在眼角,還是有清淚不斷地滑落,施淮伸手給他抹去,“別哭,別哭。”
“我忍不住,施淮,我忍不住難受。”
賀白整個人情緒異常低迷,中午吃過飯林姨來看他,施淮就在門外站著,可以隱隱約約聽見他們在說話,卻聽不清在說什麼。
“小淮,我看著小白有些……不太好啊,還是帶他去醫院瞧一瞧吧。”林姨皺著眉頭,有些語重心長地說。
施淮透過門縫去看賀白,人隻是沉默地躺在床側,背著光。
“可別忌醫諱疾,”林姨壓低了聲音,“趁早去看看。”
施淮應了一聲。
一下午施淮都陪在賀白身邊,他隻是不肯相信那樣堅韌的賀白,會被折彎了腰,會被擊碎。
可是沒有人是無堅不摧的。
賀白大多時候都是在發愣,有時候想起來就要去澆花,拎著水壺在花房裏轉一圈卻澆不了多少就沒了耐心;有時想起來問他小池塘幹了嗎,非要去看一眼,往結了冰的塘麵上扔石子。
可是他的腳腕剛複位,正是需要休息的時候,施淮沒辦法就背著他走來走去、爬上爬下。
晚飯時餐廳送菜。
可是賀白食欲不振,拿著筷子發呆,直到施淮提醒他才想起來夾菜吃,沒一會兒又放下筷子,“我不想吃。”
可是他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施淮不知道,他坐到賀白旁邊誘哄道:“這是白白最愛吃的糖醋排骨,我喂你,我喂你好不好?”
賀白看了他手中的排骨,微微張了張嘴,施淮耐心地一點一點地喂他,不過兩嘴米飯,賀白就不肯再吃了,任施淮怎麼哄都沒有用。
“再吃一點吧,你都多少天沒能好好吃飯了。”
不知道是那個字眼觸碰到了賀白的神經,他突然用力拍了施淮手中的碗,帶著些哭腔說:“去年六月份,你把我關起來,我多少次沒能好好吃飯,也不見你來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