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白又會想出新的辦法來,上次是裝軟弱可欺,害怕無依,這次是傷害自己來變成病人,那麼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施淮不敢想了,原來為了離開,賀白是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他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傷口,包括殺了自己。

施淮將紙條依舊放回抽屜中,轉身出門,卻看見了窗外後花園中他種的那一顆桑葚,那時候的小樹苗如今抽出了新的枝椏,隨著春天的到來,已經長出了新芽。

那時他問賀白什麼時候能吃上桑葚,賀白在天高雲淡的天氣,說了一句沒機會了。

可憐施淮愚鈍,如今才勘破其中意,原來賀白早早地就告訴了他實話,隻不過他沒有相信。

那株桑葚旁原來是賀白的白月季,在冬季的時候,施淮將它移進了溫暖的花房中,開春了還沒來得及移出來,他忽然想去花房看看。

賀白的花房一直是他親自打理著,後來賀白生病,他顧不及這麼多,便請了專人定時來照看,如今花房中的花還是生機勃勃的,葳蕤繁盛。

他走了兩圈,拿著剪刀像往常一樣給花朵修剪枝椏,拿著小水壺澆水,卻不見賀白的白月季,他打電話給花匠。

花匠說,“賀先生讓我刨了扔了。”

什麼時候刨了,又扔在了哪裏,施淮想問,又覺得沒有必要再問,這麼早賀白便已經將答案都擺在了他麵前,隻有他不肯去麵對去承認。

現在一步步地回想,那時候賀白說去芬蘭之後逃走,那不過也是他計劃中的一環罷,暫時脫離了他的視線,才有時間有機會聯係施凱鼎、聯係周袈,製定他周密的計劃。

不過是為了離開。

留不住。

施淮將水壺放下,留不住了吧。

可賀白並沒有離開。

天氣漸漸暖起來,賀白依舊住在療養院裏,療養院的後院又多了三個保鏢,賀白笑著和施凱鼎說話,“你看我說你小叔不是那麼輕易放棄的吧。”

施凱鼎一臉欲言又止,其實他想說,可以走了,現在走的話他也攔不住了。

因為施淮的公司競標失敗,那塊兒地皮被陸家拿走了,施淮知道是陸開山搗的鬼,可沒有證據,便不能拿他怎麼樣,所幸還製定了其他方案,倒不至於損失過大。

可施淮名下的投資的投資公司都被賀白轉手賣給了陸家,這對於施家來說無疑是一個新的打擊,施家知道了是施淮親自將刀刃遞到了賀白手裏,幾乎亂了套,再加上施南從中作梗,施家幾個上了年紀的董事長將施淮從總裁的位置上拉了下來,他現在幾乎是喪失了一半的權利,行動處處受製,的確是不把賀白怎麼樣了。

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賀白問自己,可為什麼心裏沒有一點開心呢?

為什麼現在可以離開了,他卻反而猶豫了呢?

他像是執著地要等著施淮來,施淮來了他卻裝作沒看見,隻是坐在湖邊的長椅上,看著已經解封了的,波光粼粼的湖麵發呆。

施淮沒有想到賀白還在,他站在賀白身旁,也看向湖麵,不過他看得卻是那塊改成了無憂兩個字的石頭,“還沒有走啊。”

“嗯。”

“不走了嗎?”施淮像是問今天怎麼樣一樣隨口一問,但其實答案都在他心裏了。

可賀白沒有說話,隻是嗯了一聲,還不等施淮反應過來,就問:“為什麼保鏢又多了三個?”

施淮笑了笑,“不是為了攔你,是為了攔別人。”

賀白做得事情在施家傳開了,他憑一己之力將施淮的公司搞得亂七八糟的,施家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搞他,多幾個人保護賀白總是好的。

“這樣啊。”

“嗯。”

夕陽正好,落日的餘暉照在兩人的身上,將兩道身影拉的長長的,好似沒有盡頭沒有終點,兩人就這麼沉默地對望,一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