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今上的,是韓敘的。”
王瞻一愣,“你說衛貴妃混淆皇室血脈?!”
裴望初淡聲繼續道:“不僅如此,為了保證生下太子,宗陵天師以設壇作法為名,偷偷在外麵找了許多與衛貴妃產期相近的孕婦,若衛貴妃生不出太子,她們中必然有人生出‘太子’。之後,為了保住秘密,宗陵天師將這些女人和嬰兒坑殺在西山下,你帶人去挖,現在還能挖出屍首。”
王瞻聞言倒吸了一口冷氣,“天下竟有如此荒唐殘忍之事!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裴望初笑了笑,“自然是為了神機妙算,得人敬服。”
這不是宗陵天師第一次做這種事了。二十年前河東裴氏與皇族蕭氏易子撫養、謝黼先中毒後解毒,樁樁件件,都有宗陵天師在其中裝神弄鬼,以顯示自己天授的神通,得到狂熱的信任和追隨。
騙到最後,連他們自己都信了。
對於玄虛之道,王瞻本也深信不疑,他也曾癡迷過天授宮的堪輿之術與風水之學。驟然得知此事,嫉惡之餘又有些迷茫。
他有些猶豫地問裴望初:“宗陵天師乃是天授宮座下第一天師,若連他所卜的卦象都是招搖撞騙,那其他人……”
裴望初知道他在疑惑什麼,解釋道:“人世之道與鬼神之道異,人世所求財勢、氣運、子嗣,非為鬼神之道所容,正所謂‘道可道,非常道’。然道必然存在,化清為天、化濁為地,使得天行有常、四時有序,故堪輿風水、八卦六十四象皆有依憑,隻是能從中窺得的畢竟有限,老莊之流尚且懵懂,何況我輩?”
短短數言,王瞻心中恍然,朝裴望初拱手,十分欽佩道:“袁先生高見,是我著相了。”
“我隻有一句話,”裴望初抿了抿舌底的變聲葉,覺得自己再說下去就快要把葉子嚼爛了,“凡解卦算命,似妖近神者為騙。”
“似妖近神為騙……”王瞻琢磨了一番,點頭道,“學生受教。”
眼見著到了宮門,裴望初突然又對他道:“還有一句要叮囑王公子。”
王瞻以為他又有什麼重要指點,謙遜一揖:“請先生指教。”
卻聽裴望初道:“觀王公子麵相,適合早婚,王公子年已弱冠,應當早日娶妻成家。”
王瞻微愣,“娶妻……成家?”
裴望初點點頭,“嗯,越早越好。”
王瞻不解其中深意,裴望初也沒有解釋的打算。兩人行到德陽宮門前,裴望初對王瞻道:“我自己去見陛下就可以,王公子早些將宗陵天師的案子查清,便能早日撫鎮人心。”
王瞻覺得有理,同他告辭後轉身離去。
衛時通被抬回衛家時仍昏迷不醒,他右手的整個手掌都被箭矢穿爛,嚇得衛夫人當場暈厥,謝及姒見了也嚇得臉色慘白,呆立在當場。
能主事的人都不在府中,管家去請來幕僚符桓,符桓見了衛時通後還算冷靜,一邊派人去請洛陽城裏最好的幾位外傷大夫,一邊派快馬去告知衛炳,又讓人將被嚇壞了的女眷扶進內室。
謝及姒正在屋裏心神不寧,坐立不安,忽聽有人推門,她一抬頭,見符桓神態悠閑地走進她的臥房,連她身邊的婢女都不避諱。
謝及姒臉色唰然一白,渾身顫唞,撈起博古架上的花瓶就往他身上砸。
“滾出去!”
符桓側身一閃,花瓶碎在地上,他絲毫不顧及有人,上前嵌住謝及姒的雙手,將她壓在床上,冷笑睨著她:“公主殿下好高的聲調,是想將駙馬喊醒,進來好好瞧一瞧你我嗎?”
“瘋子……你個瘋子!”謝及姒對他又踢又打,奈何力氣太小,推不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