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一起聽吧。”
她難得對趙璟主動親昵, 並且好聲好調地說話,趙璟一時飄飄然哪有不允。
辰悟重回屏風後,習慣性地想要撚動佛珠,才想起佛珠早已斷裂,便將手掌豎起,合眸默經。
趙璟靠著憑幾,魚酈靠在趙璟懷裏,默默聽著下半卷《大藏經》。
魚酈透過窗牖的縫隙看向天色,往常這個時辰趙璟都是在議政的,也不知今日是抽了什麼風突然闖進來,幸虧門口有合蕊,不然若是她和辰悟正說到什麼要緊話,被他闖進來聽見豈不壞事。
耳畔佛音流暢,她卻跑了神,沒關係,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各地戰亂不止,軍情邸報每日流水般的送進宮闈,趙璟安生不了幾刻就會有內侍來請他去聽政。
這個念頭剛剛落地,外頭便傳入了一陣喧雜。
趙璟正握著魚酈的手小憩,猛地睜開眼,崔春良躬著身子進來,垂首稟道:“回官家,大娘娘來了。”
魚酈聽見趙璟輕微地歎了口氣,將她小心穩妥地挪到一邊,自己起身,衝她道:“我去去就來,你好好待在殿裏,不要出來。”
待她走後,魚酈也起身走到了窗前。
蕭太後今日妝容齊整,帶著金光燦燦的鳳翎寶鈿花冠,身著胭脂水大袖緞袍,領著十二個紅霞帔氣勢衝衝地跑來找趙璟興師問罪。
“崇河好好的姻緣,他哪裏得罪你了,你非得這麼禍害他?”
有一點蕭太後倒是不傻,知道弟弟死了,如今撐起蕭氏門楣的是侄兒,便對他的事格外上心,從聯姻到官爵皆要插手。
那林氏係出名門,家中父兄皆在朝中任要職,她原本是很滿意的,後來林氏的父親尚書右仆射林槐死了,她還有過動搖,試探了幾回蕭崇河的口風,發覺他堅定地認準了這門婚事,並無別娶的心思,也就這樣了。
誰知趙璟偏要橫插一杠子,把人家好好的名門閨秀賜給蕭崇河做妾。
趙璟對著正炙盛的日光,隻覺耳邊宛若有裂弦接二連三的繃響,他的頭一直在疼,目中蕭太後的身影亦有些模糊。
他揉揉額角,疲憊地說:“朕這是全了林尚書生前的願望,他建議朕納窈窈為妃,還說這是顧全大局的權宜之舉,朕如今也讓她的女兒顧全大局,這有不好?”
蕭太後聽到這事繞來繞去根源還是在蕭魚酈的身上,頓時勃然大怒:“為了個女人,我看你是要魔怔了!”
“你父皇孝期未滿,你便張羅著要立後,立的還是親手殺死你親弟弟的女人,為此不惜逼死兩朝老臣,難怪外麵人都說她是禍國妖姬!”
“母親!”趙璟陡然拔高了聲調:“朕早就說了,一切都是朕的主意,是朕的心意,窈窈從來沒有向朕要求過什麼。外麵的人說三道四,自有左班收拾他們,這宮裏,朕不想聽到有關窈窈的半句閑言碎語!”
他突然變臉,把蕭太後嚇了一跳,在宮女的攙扶下後退幾步,瞠目看向趙璟。
這一切被站在窗前的魚酈盡收於眼底,她思忖片刻,衝身後的辰悟問:“他們說的林氏女,是那個指給了崇河的姑娘嗎?尚書右仆射林氏的女兒?”
辰悟頷首。
魚酈又問:“大娘娘口中說的逼死朝臣,逼死的又是哪一個?”
辰悟道:“正是這位尚書右仆射林槐。”
魚酈垂斂下眉目,歎息:“姻親未成,便已鬧出人命了。”
辰悟忙說:“這些與娘子無關,也不是娘子造的孽。”
魚酈搖搖頭,不再言語。
怎麼會與她無關呢,根源在她身上,不管趙璟因為立後的事做多少孽,十分中總有五分孽債是要算在自己身上的。
她返身將藏在香案底下的匣子取出,移到了更隱蔽穩妥的地方,仍舊坐回憑幾前,讓辰悟繼續給她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