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帶了東華門外的蜜冬瓜魚兒,婉婉嚐過好吃,便都霸占了去,我非但沒搶到,還挨了爹爹的一頓訓斥。”
“你聽過後就非要去給我買一斤回來,可是那時天色已晚,各家商肆都陸續關門了,你跑了四條街,敲了無數的門,才給我帶回來一個小油紙包的蜜冬瓜魚兒。”
“那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蜜餞,後來日子過得再哭,每當想起它的味道,我都不覺得苦了。”
趙璟循著她的話回憶起了那段歲月,那個時候,他的生命裏魚酈的喜怒哀樂便是頂天的大事,除了這個好像再也沒有什麼是值得他關心的了。
就是這麼重要的魚酈,什麼時候被他丟了都不知道。
他捧起魚酈的手,微笑中帶著些微悵惘:“你等著我,我去給你買。”
這一回他不再假托於人,撩袍下了馬車,親自去店裏給魚酈買蜜餞。
魚酈也跟著下了馬車。
久不食煙火的官家在人群中推來搡去,終於捧著一個小油紙包出來。
魚酈站在穿梭不息的人群之後,清風拂過,撩起衣裙翩飛,她將一綹垂到麵前的發絲撩到耳後,衝他吟吟淺笑。
趙璟疾疾奔向她,卻見她突然撫著胸口劇烈咳嗽,嘔出一口鮮血。
第66章 暈倒在他的麵前
他如少年時向她奔來
崔春良反應極快, 忙上前攙扶住魚酈,驚駭地看著地上的血漬,“娘子……”
趙璟穿過人群跑過來, 把虛弱癱軟的魚酈摟進懷裏, 抬手擦拭她的唇角,可那血好像越擦越多,把她精心描畫的妝容弄花。
魚酈殘存著一絲意識,靠在趙璟的臂彎間呢喃:“我的蜜冬瓜魚兒……”
那油紙包早就在趙璟奔向她時被丟掉了, 裹著糖霜冬瓜魚散落了一地,被人反複踐踏,碾入塵土。
趙璟感覺到一陣無力。他曾經無比堅信隻要掌握了至高無上的權柄,就能掌握自己的人生,免於流離,免於災禍, 再也不會經曆失去心愛人的痛苦, 可是到頭來, 一切都是徒勞。
官家掌控不了生死,連一小包完整的蜜冬瓜魚兒都不能送到魚酈的手中。
他哽咽著吩咐崔春良:“去, 再去買一包蜜餞,隻要一包,不可奢侈。”
崔春良紅著眼睛應是, 佝僂著身體走向商肆。
馬車從東華門疾入宮闈, 甚至來不及換肩輿,黑駿直奔向紫宸殿,一路上宮人跪拜, 絮語議論。
都知道蕭娘子病入膏肓, 怕是要不行了。
趙璟打橫抱著魚酈進了紫宸殿, 吩咐:“快去請藥王。”
萬俟燦來得很快,先試魚酈的鼻息,而後略微鬆了口氣,才搭上她的脈。
她衝合蕊道:“將藥拿來給她灌下。”
趙璟忍不住問:“如何?”
萬俟燦低頭沉默了良久,道:“這副藥灌下去,窈窈很快就會醒過來,官家不要離開,珍惜她還醒著的日子,有什麼話快些說吧。”
趙璟目光呆滯,半天才反應過來她話中的意思。
萬俟燦見他拉著魚酈的手不放,怕他疑心再生事端,又道:“這些日子我住在宮裏,也知道些宮裏的規矩,官家讓禦醫們再來給窈窈診脈吧,不可聽信民女一人之言。”
這是在絕後患,免得將來魚酈走後,趙璟翻舊帳覺察出蹊蹺。
趙璟閉了閉眼,“朕知道了。”
趁著魚酈還在昏睡,趙璟召禦醫來診脈,給出的結論都是一樣,脈沉而弦,命不久矣。
趙璟倒是沒有再鬧,他坐在病榻前緊握住魚酈的手,“你們退下吧。”
殿中焚了魚酈最喜歡的都夷香,羊脂玉瓶中是她喜歡的海棠花,可惜不是當時的季節,花葉有些枯黃卷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