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2 / 3)

相裏舟給他搭了條薄棉被,寵溺道了句:“真是個孩子。”便起身離去。

魚酈隔著屏風聽到了相裏舟的算計,隻覺怒不可遏,恨不得提劍出去將他砍了。

可若就這麼把他殺了,隻怕玄翦衛和昭鸞台還覺得他們的相裏先生是為國捐軀,恰好嵇其羽和順王都在蜀郡,現成的替罪羊,搞不好他們反倒還要替相裏舟向魏軍報仇。

到時群情激憤,兩軍大戰死傷無數,引火索卻是個一心投敵的叛徒。

那可真是荒謬至極。

魚酈心想,平蜀郡之亂隻剩下一條路,那就是要在所有周軍麵前揭開相裏舟的真麵目,

她這樣想著,坐到了潘玉的身邊。

“潘將軍,你是不是沒醉?”她輕聲問。

潘玉抬起頭,兩頰酡紅,目中卻清明,他有些傷慨:“娘子,你剛剛都聽到了,你說我的叔叔怎麼會是這樣的人?”

這小郎君看上去倒是正直良善。

魚酈覺得惋惜,麵上卻裝出一副無辜天真:“相裏先生的好些話我都聽不懂,隻是聽上去他好像也沒什麼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可若是這樣,那我父親和成王豈不是白死了!”潘玉激動之下連聲咳嗽,“若真要獻城投降還用他去獻嗎?更何況他還想磨刀霍霍對準自己人。”

“可是潘將軍也不能違抗自己的叔父啊。”魚酈眨巴眼,“您還能背著相裏先生偷偷把那些人趕走嗎?”

狀若無心之語,卻點醒了潘玉,他細忖之後呢喃:“是呀,可以先把那些姑娘們趕走,雖然會翻臉,但能保住她們的命啊……”

他如夢初醒,看了眼窗外沉釅的夜色,道:“我送娘子下山吧。”

潘玉一直把魚酈送到藥廬門前,杳長的街衢漆漆如墨,月光皎潔,投落下兩道頎長的影子。

今夜潘玉一直鬱鬱寡歡,那個頑劣明媚的少年郎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他抵住藥廬的門,低眸看向魚酈,目中有幾乎快要融化的憂傷,“娘子,你是不是覺得山上一點都不好玩,今夜也很沒有意思?”

魚酈溫聲說:“沒有,我覺得很有趣,多虧了小將軍才能讓我見識到這麼多。”

“你別叫我小將軍,我也比你小了沒幾歲。”他鄭重道:“我姓潘名玉,字遊蘇,你要不叫我潘玉,要不就叫我遊蘇。”

他這麼一副快要哭的表情讓魚酈看得有些不忍,隻當哄孩子:“好,遊蘇,快回去吧,回去睡一覺明天天亮了什麼都會好的。”

潘玉鬆開藥廬的門,往前走了幾步,回過頭道:“娘子快進去,我看著你把門鎖好再走。”

魚酈無奈,隻有衝他笑笑,進去後鎖門。

她透過門縫悄悄觀察,見潘玉在門前徘徊了許久,才一步三回首地離去。

魚酈忙去花廳,果不其然萬俟燦沒睡,嵇其羽也在這兒。

未等兩人詢問,魚酈先衝嵇其羽道:“城中司家你可知道?”

嵇其羽想了想:“就是那個首富?”

魚酈頷首:“司家前些日子丟了鏢銀,是相裏舟派兵給他找回來的,我想你去幫我查查,劫走鏢銀的是誰?”

剛才在潘玉的寢閣,魚酈曾聽司南說,是相裏舟幫他尋回鏢銀,保住了司家的聲譽。

這說明司家從前是不大丟鏢的,城中巨賈多與官府有利益糾葛,聰明的賊匪是會繞著走的,既然百十年都相安無事,為什麼偏偏最近丟了鏢銀?

嵇其羽應下,道:“我今日去拜見順王了。”

順王剛剛抵達蜀郡便派人送來聖旨,接管了嵇其羽所轄的神策衛,如今的嵇尚書徹徹底底成了光杆欽差。

“我去拜見順王,卻連順王的麵都沒有見到,他讓我隔著屏風回話,他自己倒不出聲,隻讓身邊的內侍問話,問一句我答一句,派頭十足。我也真是奇怪,從前在京中見過順王,是個極內斂膽小的人,怎麼一到了蜀郡就變得威風凜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