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堂木。

柳長春卻是先側了側頭,隨即跪下,喊道:“大人,草民冤枉。”

他知道方家一家人的死,但卻不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更不知道秦明月早已問出事實,所以雖然覺得大事不妙,還是先喊冤。

嚴明玉被氣得冷笑,“柳長春,你父母已經承認買通方家家仆劉淩兒一事,徐玉良也已經將當時之事描述清楚,與仵作勘驗結果一致,你還喊冤?”

柳長春隻猶豫了一下,就被打了二十板子。

後麵的事情比秦明月想的簡單,因為實在是證據確鑿,加上方博用去世後州府曾經派仵作去勘驗過,或許這柳長春的樣子也實在是打了嚴明玉的臉,嚴明玉當堂宣判,判了柳長春秋後問斬。

不過這個還需要呈報刑部複核,再等批複回來,真正砍頭隻怕要明年秋天了。

至於劉淩兒,世人最恨刁奴害主,誰讓上位者皆是主子呢?當即判了杖責八十,流放千裏。但事實是,劉淩兒隻到第五十四杖便已經斃命。

最後,嚴明玉把目光挪向柳氏。

柳氏見過了劉長春被打了二十板就以血肉模糊,嚇得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犯婦柳氏,念在你一無知婦人,救兄之心實屬人之常情,重打三十大板。”

秦明月以為還會有後續,誰知嚴明玉已經起身回後衙了,這知縣老爺色眯眯的,竟然也會憐香惜玉。

兩個衙役一邊一個按倒柳氏,半人高的水火棍不由分說劈裏啪啦就落了下來。等到在場諸人反應過來時,已經打了十幾下了。

柳氏緊緊握著手中帕子,豆大的汗珠和身上的血一起滲出,她咬緊了牙關才能勉強不喊叫出聲。

“方、大太太,既然柳兒對不住方家,不如,讓我們接回去吧?”柳老太太根本不看奄奄一息的柳氏,像是在跟人商量著一塊豬肉的去處。

“也不是不行,”反倒是秦明月這個一心殺她的人,嘴角跟著落下的板子輕顫,“當初方家給了你們多少銀子,你們再還回來多少,我就放了她回去。”

柳老太太大概知道秦明月已經看出她的小心思,低著頭再也沒說話。

柳氏背、臀、腿上都有血跡滲出,衣裳也被打破了,秦明月隻能吩咐楊老虎找了個擔架,和楊雲豹一起把她抬出去。

“主母。”出衙門前,柳氏死死攥住秦明月的衣服。

直到秦明月率先上馬車取了披風給她披上,柳氏才徹底暈過去了。

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細雨,絲絲縷縷的落在身上,有一種綿綿密密的陰鬱。

秦明月素來討厭這種天氣,她更喜歡雷厲風行的下一場,然後雨過天晴。剛進馬車,她就聞著血腥味癱在了車上,全身上下幾乎拿不出一點力氣。可這馬車也是十分顛簸,本來就成了一攤的秦明月被這麼一顛幾乎散架。

出於一個人的本能,她確實不想看到柳氏如此受罪,好在此次確實是她自作自受,倒也與秦明月無關。隻是看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十七歲少女,秦明月在心裏想了無數個讓她自生自滅甚至添一把火讓她快點死的方案,都被她自己推翻了。

不然就一刀結果了吧,反正柳氏死了她就要回家,後麵的麻煩事也不用她管,唯一可憐的就是女主,或許還要走上書中的那條路。不過這也沒什麼,那條路雖然苦,結局卻是光明的。

她隨意撥開車窗,隻見外麵格外熱鬧,河水兩側有許多攤販,橋上還有人在放燈,不過因為不是節日,放燈的人不多。

其實這裏放燈是寄托哀思,並不是什麼喜事,方絮從軍後想起爹娘時也曾這麼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