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的時候,他正陪俞茴雅在儲藏室裏整理母親留下的畫作。

秦家藝術傳家,早些年祖上就是宮廷畫師,後來社會變革,漂洋過海又學了油畫,便東西結合獨創秦家特有的繪畫技巧,聞名於海內外。

隻是那時候國內尚在動蕩,尚未孕育出藝術的土壤,秦家常年居於國外,一直到開放蓬勃發展才回國。

秦晴鍾情於人物畫,最喜歡的國內戲劇,京、越、豫、黃梅……哪怕是小眾地方的唱腔她都鍾愛,跟著父兄回國後,就流連於各大劇院中,正好鄭富源也是梨園常客,機緣巧合之下兩人漸漸走到一起。

所以她的畫作多數體現的是戲曲人生,台上台下,當然也有自己的丈夫,不管這位企業家對待競爭對手有多銳利逼人,凝望妻子的目光永遠都是溫柔而包容,所以這些畫不是規規矩矩的肖像畫,而是妙趣橫生的搞怪畫,丈夫在她的筆下,每每都是出糗的瞬間。

“我媽那麼有趣嗎?”鄭殊看著一張被刮胡刀刮破臉,以至於表情變形的鄭富源,忍不住問起來。

這張畫很小,隻是一個14寸筆記本的大小,不過這樣類似的畫有好幾張,一直到原主出生,秦晴的焦點重心才轉移到了兒子身上,留下了很多的畫,不管是裝裱過還是沒有,草稿亦或者隨手塗鴉,她對原主傾注了幾乎所有的愛。

俞茴雅笑著點頭,“秦老師很熱愛生活,她一直告訴我們,要善於捕捉細微的快樂,記錄下來,才能讓幸福延續。”

至今掛在別墅牆上,各個房間裏的都是秦晴生前的作品,或者是她拍下的藏品,二十多年了,別墅的風格還是延續她的喜好。

原主再怎麼混賬,也從來沒動過將這些畫更換的念頭,哪怕這些畫可能已經不合時宜了。

“這幾幅應該是老師身體漸漸不好時留下的,筆力弱了,色彩也不夠濃麗……”俞茴雅帶著手套的手指輕輕摸著畫框,不敢碰觸畫布,哪怕這畫已經失去了秦晴的水準,放在市麵上一文不值,但她格外珍惜。

那時候,俞茴雅的精神最糟糕,對生存的渴望也最薄弱,所以連老師的最後一麵都沒見到,這是她此生最大的遺憾。

秦晴曾受邀京市雁北美術學院擔任客座教授三年,而俞茴雅就是那時候她教導過的學生,同樣的愛好,同樣的理念,令秦晴對她另眼相看,這對師生關係如師亦友,非常融洽。也因此,在俞茴雅畢業嫁人多年之後的雨夜,秦晴依舊能夠一眼認出自己的學生,並及時伸出援手。

“媽……”

“我沒事,就是遺憾。阿殊,謝謝你讓我能夠整理老師的這些畫,放心吧,我都會好好保存,把損傷部分慢慢修補起來。”

鄭殊放心了,而這個時候他接到李斌的電話。

“離開大魚?”他驚訝地問,“為什麼?”

那頭的李斌歎道:“他沒具體說明,隻是交代個人原因。他說餘下的片酬他沒資格拿,用於支付違約金,不夠的部分,給他一點時間,會慢慢補齊,但就是不能再留在大魚。”

鄭殊擰著眉毛滿臉的不解,“個人原因?可談戀愛我沒反對啊,家裏有困難我個人願意借他錢,還能有什麼,難道生病了?”

李斌一直都知道鄭殊對傅若飛非常的重視而且寬容,好的資源,頂級的師資力量都往他身上堆,但沒想到能做到這地步,要不是知道鄭殊一顆心全掛在俞斯年身上,他都要懷疑這位有什麼暗地裏的心思。

“他不會得了不治之症吧?”鄭殊猜測,否則原書中,就算被林夕這破公司再怎麼壓榨,傅若飛好歹也呆了三年。

李斌道:“這不能吧,年前整個公司剛做了體檢,頂級套餐,都挺健康的,他拍戲的狀態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