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什麼,撈起腰間佩戴的玉玨一看,瞅著上麵的裂縫,登時傻眼:“完了,這是先帝賞給我爹,爹又給我的。”
她抬頭,和梁崇光大眼瞪小眼。
梁崇光也沒想到季晚俠會看向他,登時手足無措,幹巴巴道:“季姑娘,你的玉碎了。”
這玉玨本就應缺口,可梁崇光這窮巴巴,隻知悶頭掙軍功的武夫又哪裏曉得,隻看季晚俠衣著麵貌,猜出她身份不凡。
季晚俠滿臉飆淚,抓狂道:“還用你說!什麼碎了,隻是裂了!我完了!”
身後一人怒氣衝衝叫道:“季晚俠,你又一聲不吭去哪裏!”——正是季懷真。他見季晚俠滿臉是淚,捧著塊玉可憐巴巴地看著,一傻大個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他還以為自己姐姐給梁崇光欺負去了,登時怒不可遏,撲出去一拳揍在梁崇光臉上。
梁崇光隻抱拳格擋,被打惱了,才開始還手。
季晚俠慌忙拉架。
她一摻和,梁崇光就不敢還手,被季懷真的花拳繡腿打得鼻青臉腫。直至季庭業聞聲出來,才知是誤會一場,季晚俠被罰三日不許出門,礙於麵子,季庭業也把梁崇光留了下來,當做府上客卿。
上元節當晚,季晚俠才解除禁足,出去逛夜市時,拉著季懷真,二人回頭一看,見那呆子直挺挺地跟在後頭,往人群中一站,甚是突兀。
季晚俠一柄團扇遮住臉,朝弟弟疑惑道:“他跟來做什麼。”
季懷真虎視眈眈地盯著梁崇光,一臉不爽:“誰知道,看他就來氣。”
季晚俠哦了聲,把季懷真支走,那梁崇光果然撥開人群衝她來了。
上元燈火熒熒不滅,襯得季晚俠眉目生輝,梁崇光一看,便忘記自己要說什麼,往她麵前一站,犯了傻。
季晚俠笑道:“你跟來幹什麼,莫不是要同我賠不是吧。”
她一提醒,梁崇光才想起來,低頭沉聲道:“在下來給姑娘賠不是,那日是我太唐突,驚著姑娘了,我……我並未想著巴結你父親。他若留我,我必當為他效力,若他瞧不上我,我會自行離開。”
季晚俠“哦”了聲,團扇輕點鼻尖。
梁崇光一怔,慌忙回神,手忙腳亂從懷中掏出一堆零碎東西,幾錠碎銀,幾枚銅板,還有枚刻著雲紋的木簪子。
“不知這些錢是否夠修補姑娘的玉,姑娘盡管拿去,若不夠,我再想辦法。”
季晚俠“咦”了聲,指著他掌心道:“我看這簪子不錯。”
梁崇光臉又紅了,慌忙把簪子收起,結結巴巴道:“……這是過世家母的遺物,留……留著娶親用的。”
季晚俠“呀”了聲,擺手道:“那我可不敢要,這東西一要,可就說不清了,我也就隨口問問。”
梁崇光怕她誤會什麼,慌忙解釋:“在下並無此意。”
季晚俠“嗯”了聲,未調上揚,又道:“並無此意?那你說,我哪裏不好,怎就叫你並無此意了。”
梁崇光:“……”
一旁的季懷真實在聽不下去,張牙舞爪地撥開人群,把玩心大起的季晚俠給拉走,怒道:“你吃飽了撐的,沒事逗他做什麼,小心再給他纏上!”
“哎呀,你怎麼這樣凶,除了第一日的誤會,人家又哪裏招惹到你。”
“他又哪裏配得上你。”
“憑我是誰,誰都要看上我?況且他也沒那個意思……”
姐弟倆聲音漸漸遠去,卻唯獨梁崇光捧著堆不值錢的細碎東西,在原地呆呆站著。
一眼數年過去,季晚俠再不是當初那個每日捧著話本子,異想天開的閨閣小姐;梁崇光也不是那個走投無路,受人白眼的無名小卒,二人已有雲泥之別,連對視一眼都是奢望,季晚俠也再沒能聽這人喊她一句“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