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1 / 3)

放進懷裏。

阿全見他如此動作,問道:“舅,你怎麼不吃啊。”

季懷真一怔,沒有吭聲——這口吃的,是他下意識留給季晚俠的。思及至此,他的腰突然一彎,手捂住心口。阿全嚇了一跳,短短幾天內已是第二次從他舅臉上看到這樣的神色,上一次見,還是他舅心口中了一箭。

阿全忍著眼淚道:“舅,你又要痛死了麼。”

季懷真摸了摸阿全的頭,緩了半天,才道:“燒餅,可否幫我一忙。”

燒餅嘀咕了句:“我就知道這饅頭不是白吃的……”

“你幫我看著阿全,找身女兒家的衣服給他換上,你們在此地等我,那頭狼吃飽了會自己回來護著你們二人,在我回來之前,你們要藏好,聽到任何動靜都不要出來。”

他轉身往外走,阿全卻可憐兮兮地撲上來,抱著他的腿道:“舅,我想跟你在一處。”

季懷真溫柔道:“舅還有些事情要做,做完之後,舅舅一定回來,舅什麼時候騙過你?你跟著燒餅,不可吵鬧,不可嬌氣,知道了?也不要哭,哭的是小狗。”

阿全擦去眼淚,滿眼懵懂地點了點頭。

這亡國太子可憐兮兮地與燒餅縮在碗櫃中,看著他舅提起劍走了出去。

季懷真沒走出幾步,就看見走廊上的一地屍體,有的掛在欄杆上,是逃跑之時被人從後麵追上一刀刺進後心;有的倒在門後,是負隅抵抗時被正麵一刀從腦袋劈下。

他麵無表情,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劍尖指地,腳步踉蹌,一路來到自己的臥房。

雕花拔步床後傳來異響,季懷真腳步一頓,看了過去。

見那床後的窄縫中,一人瑟瑟發抖,聽天由命地擠在裏頭,季懷真一劍橫去,嚇得那人驚聲尖叫求饒,仔細一看,竟是三喜。

“饒命!饒命啊,饒命……大人……大人!”

見來人是季懷真,三喜淚流滿麵,跪下來朝他磕頭,見季懷真毫發無損,嗚嗚大哭起來。

季懷真問道:“那女人和她兒子呢?”

三喜抽噎道:“死了……都死了,大人,韃靼人一殺進來,一個活口都沒留,得虧小的藏了起來,否則也沒命見大人了。”

“去把她兒子的屍體帶過來,先前白雪替我找過一人,那人與我身形相似,在地牢關著,若還活著,就把人帶來等我,若死了,就把屍體帶過來。”

三喜擦擦眼淚,領命而去。

他走後,季懷真又獨自靜站了一會兒,才伸手摸上床頭的一處雕花。那樣式雕的是猛虎,眼睛栩栩如生,活靈活現,季懷真朝那虎眼上一按,伴隨一陣機關響動,隻見三喜剛才藏著的地方豁然露出一個洞門。

季懷真左手提劍,沿著台階一步步走了下去。

他揮了揮火折子,點亮壁龕上的油燈,亮起的那一刻,也隨之照亮台階盡頭被囚在木樁上的人。

這人雙頰凹陷,瘦的皮包骨頭,四肢因久不使用而詭異地萎縮著。見季懷真來了,眯著眼睛朝他打量,待到看清他此時狼狽不堪的模樣,才陰惻惻一笑,低聲道:“臨安也沒了?占去臨安的是誰,韃靼還是夷戎?”

單憑他看向季懷真時那眼中藏不住的威壓,也可猜想到這人之前定當呼風喚雨,站在權力頂端。

“父親。”

季懷真輕輕喚了聲。

眼前被季懷真囚禁在此,終年見不得日頭的人,正是當朝宰相季庭業。

他雖還頂著宰相的虛名,實際權力卻早已被架空。兩年前季懷真在遷都路上與李峁發動政變,得手之後,便將季庭業囚禁起來,不許任何人見他,對外說起,也隻是說季庭業年事已高,不便見人,季晚俠隱約猜到發生了何事,卻也從沒有過問。